陶淮南手放在腿上乖乖地等著他倆過來吃飯,鼻子里都是面味兒,他太愛吃遲騁給他煮的面了。
“苦哥,幫我拿——”陶淮南話還沒說完,先是慌亂的連續幾聲磕碰,隨后陶淮南“啊”的一聲驚呼,再之后就是碗摔碎了的稀里嘩啦聲。
陶曉東和遲騁都跑過來,陶淮南慌亂地站在一邊,手還扯著褲子抖著。
“燙著了?!”陶曉東問著,過來把陶淮南拉開,不讓他站在碎碗中間,“哥看看。”
“太燙了,”陶淮南手背紅了一片,褲子上還沾著面,他嚇了一跳聲音都有點抖,“我沒碰,它自己就掉下來了,好燙!”
遲騁一句話沒說,蹲下直接把陶淮南褲子扯了下來,連褲子帶褲衩全扒了,拖鞋也沒再讓陶淮南穿,直接把他帶去浴室沖涼水。
冷水噴在身上激得陶淮南又哼了一聲,遲苦讓他站在浴缸里,花灑摘下來直接用水管往陶淮南腿上沖,涼水順著腿往下流,陶淮南被涼水凍得直抖。
“疼得厲害嗎?”遲騁一只手扶著他,擰著眉問。
“沖著水就不疼,不沖水疼。”陶淮南攥著他手怕滑倒,還在小聲解釋著,“我真的沒碰……”
小瞎子做錯了事給別人添麻煩的時候總會自責,心里很愧疚。
遲騁說:“不賴你,沒事兒。”
面都盛出來一會兒了,燙肯定是燙,但應該不會燙傷,沖沖涼水等會兒再處理一下應該沒什麼事兒。但這不妨礙陶曉東心疼,看著陶淮南光著腿站在浴缸里沖水,還在解釋著這個,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陶曉東坐在浴缸沿上,輕輕拍了拍他弟后背:“桌上有水,不賴你。
”
陶淮南手也燙了,自己伸過去往水底下放,遲騁來回給他沖,沖了好一會兒。
因為看不見,所以從小到大陶淮南無意間被燙著的次數太多了,在他身上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遲騁應對起這些很熟練,不管是燙著了還是磕碰出傷口了,遲騁都能給他處理。
拿浴巾在他身上胡亂擦擦,陶淮南就被遲騁半扛半抱地弄回去了。陶曉東根本伸不上手,他要伸手的時候遲騁頭都不抬,只說:“我來吧哥。”
“還疼不疼了?”遲騁把陶淮南放床上,轉頭去拿燙傷膏。
“不疼了,”陶淮南打了個噴嚏,老老實實回答,“只是有點覺得熱,沒剛才那麼疼了。”
遲苦“嗯”了聲,說“沒事兒。”
他太穩了,陶曉東索性也就不再伸手,就在身后靠著墻看他們。看遲騁有條不紊地給他涂燙傷膏,看陶淮南出于自責和愧疚抬手輕輕碰碰遲騁的頭發。
好像在他沒注意到的時間里,他們已經長成了半個大人。
陶淮南是真沒碰那碗,他做得板板正正等著吃飯呢,摸過一次發現燙之后再就沒碰。碗底有水,桌面上可能也有水,碗確實是自己滑下來的。
這事兒怪誰呢?怪遲騁給他煮面,還是怪陶曉東去接電話?
誰也不怪,歸根結底是因為陶淮南看不見。
遲騁在房間里給陶淮南抹藥,陶曉東收拾餐桌邊的狼藉。
陶淮南有點難受,不怎麼吱聲了。
都弄完之后遲騁用手背碰碰他下巴,說:“再給你煮一碗。”
陶淮南搖搖頭,說:“不吃啦。”
“我吃。”遲騁轉身出去了。
陶淮南跟陶曉東一起吃了一碗面,陶淮南沒吃幾口就吃不下了。
遲騁問他:“明天想吃什麼?”
陶淮南還是搖頭,低聲說:“給什麼吃什麼,不敢挑啦。”
“瞅這小樣兒,”陶曉東失笑,“你是故意撒嬌呢還是真內疚。”
“不知道,”陶淮南想想說,“可能都有點。”
遲騁和陶曉東都讓他逗笑了,陶曉東說:“這也就是大了,要是小時候估計現在都掉上眼淚了。”
遲騁“嗯”了聲:“這也快了。”
倆哥就故意說他,掉眼淚哪至于,但是自厭情緒肯定會有點。
晚上陶淮南時不時翻個身,一直睡不著,磨磨蹭蹭地總動。
遲騁剛開始沒管他,后來說:“老實睡覺。”
陶淮南吭吭哧哧地半天應了聲:“嗯……”
遲騁又說:“趕緊睡,明早起不來別賴嘰。”
陶淮南抿抿嘴,沒說話。
吃飯那會兒的事倒也不至于讓他到現在還睡不著覺,那也太夸張了,不至于。那點事兒弄出來的情緒也就夠陶淮南自厭倆小時,現在睡不著是真的,可并不是心理原因。
這個原因……有點難以啟齒。
陶淮南伸手進被子里扯扯褲子,男孩子最嫩最嬌氣的地方挨著布料就絲絲落落地疼。
那碗面灑下來的時候有一小塊也挨著那兒了,被陶淮南抖掉了。哥和遲騁都光顧著腿上那一大片紅,根本沒注意到不遠處那個孤獨脆弱的部位也泛著不太明顯的紅。
陶淮南又翻了個身,再次扯扯褲子,想換個姿勢讓褲子碰不著那兒。
還折騰?”遲騁睜眼看向他,然而只能看到陶淮南的后腦勺。
陶淮南閉著眼睛,疼得正鬧心呢,被說了沒忍住頂了下嘴:“你就睡你的唄……我翻也不耽誤你睡覺。
”
遲騁沒說話,只看著他。
陶淮南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太對勁,唉反正就是鬧心。說疼也不是疼得受不了,但就是牽心,總有根神經提醒著有點疼,還不能碰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