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難受極了,覺得自己做錯了,愧疚得不知道怎麼好。昨天怎麼那樣啊,為什麼那麼說話。
畢竟本質上是個乖孩子,見遲苦因為自己連課都不去上了,在座位上簡直不安壞了。后來從桌斗里拿了張盲文紙,點點點,點完遞給遲苦。
遲苦隨手一摸,他寫的是:小哥我錯了,對不起。
遲苦往書底下一壓,接著做題。
盲文紙挺貴呢,哥哥總要給他買,陶淮南舍不得亂用。拿了張用過的,找了個小角落撕下來又點。
—明天你去上課吧,真的對不起,是我錯了。
遲苦摸完又往書下面一壓,陶淮南急得去晃他胳膊,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他生氣一回時間太長了,好幾天都沒理陶淮南。
老師問遲苦為什麼不去上課了,遲苦也不說什麼,就是不去了。
反正也快期末考試了,不去也行,留著時間多做點題也不是不可以,老師索性沒多說他。
遲苦這下全天都在了,從早到晚不離開。
有天下午第三節 課間,后桌從廁所抽煙回來,看見陶淮南又在扯遲苦的袖子,笑了聲說:“這可真行哈,看出親哥倆了,怕小弟挨欺負連課都不上了。”
陶淮南動作不明顯地僵了一下。
“是不跟你哥告狀了,”后桌還在開著玩笑,逗小瞎子,“回家跟你哥哭了吧?”
陶淮南心說你今天話咋這麼多啊。啊啊啊。
遲苦寫字的手停了,回過頭,看著后桌。
第25章
這事陶淮南根本沒想說, 他太了解遲苦了,他怕遲苦出去打架。
抽煙的那麼多呢,遲苦就自己, 陶淮南害怕他打不過吃虧。
就算能打過也別打啊, 萬一打壞了呢?
陶淮南絕口沒提那天在水房發生的事兒, 誰能想到被后桌就這麼給說出來了。
欠兒登麼這不是……
“他說什麼呢?”遲苦挑了挑眉,問陶淮南。
“誰知道他說什麼……”陶淮南摟上遲苦的胳膊抱著,臉湊過去小聲說話,“別理他。”
遲苦問:“有人欺負你了?”
“哪有, 沒有。”陶淮南想起來在外面貼這麼近抱胳膊好像不行,不太確定地問:“現在三級?”
遲苦沒閑心管他三不三級, 問他:“那天不是自己摔的?”
“就自己摔的, ”陶淮南現在大了不好天天跟個嬌氣包似的,可撒嬌本事還沒忘呢,貼著遲苦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 “我笨麼不是,你又不在,那地上可滑了,我一出溜就坐地上了。”
遲苦垂眼看著他,沒說話。
過會兒抽出了胳膊, 回頭問后桌男生:“誰欺負我弟了?”
后桌男生剛放嘴里塊泡泡糖,吹了個泡泡:“反正不是我。”
“誰?”
“多了, 一屋子人呢,你能咋的。”男生不太在意地說, “過去了就算了, 我也跟他們說了下次別缺德,拉倒得了。”
陶淮南聽得心都提溜起來了, 大哥你能不能不欠了。
最后一節課了,班主任在別班上課還沒回來,學生們心都靜不下來了,只等著放學,教室里不算很安靜。
可盡管不太安靜的教室,遲苦突然站起身的動作也還是很明顯,猛地起身凳子腿刮在地上的聲音聽來很刺耳。
遲苦大步出了教室,臨出去之前還隨手拎了班級門口抬垃圾桶用的拖布桿。
陶淮南想去追他,可他一個瞎子,沒有遲苦帶著他哪也去不了。
后桌男生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低呼了聲“我操”,也跟著跑了出去。另一個后桌不知道什麼情況,反正同桌跑了他也跟著跑了出去。
教室里開始小聲喧嘩,過會兒就聽走廊那頭亂了起來,有好事的男生探頭出去看。
也是這天趕得巧,那天領頭逗陶淮南那個正準備從水房出去,遲苦拖布桿從外面橫著往門上一攔,里面四個男生誰也沒出去。
小混子們被攔了還覺得挺新鮮,笑著看遲苦,等著看他要干啥。
遲苦問:“眼睛看不見那個,上周誰推他了?”
領頭那個一樂,就沒拿他當回事,笑嘻嘻地說:“我。”
遲苦問他:“你?”
“對,我,就我。”他還晃了晃肩膀,“怎麼著呢?”
他話音還沒落完,遲苦直接一拖布桿抽他臉上了。
遲苦小時候之所以被他爸打得那麼慘,就是因為他得空就還手。那麼丁點大的小孩兒,撿著個石頭磚頭晾衣桿什麼的都敢往他爸身上招呼,打肯定是打不過的,后果就是會被打得更慘。
遲志德那麼夸張的打法都沒能把遲苦打服,他骨子里就誰都沒服過,寧可打不過挨揍也不會服。
心里不怵,手勁又大,他這一桿子抽出去對方驚詫地低吼了一聲,直接捂著臉沒戰斗力了。里面剩下那三個不干了,一起哄上來,抓著遲苦扯到一起。
后桌男生跑了過來,喊著“別打了”,迅速拉架,抱住其中一個男生不讓他動。
走廊里其他教室的男生有的也跑了出來,把兩邊都扯開了。
遲苦已經紅了眼,踹了身前男生的腿,粗喘著說:“再敢動我弟試試。
”
他一旦打紅了眼的時候是很嚇人的,明明十幾歲的小孩子眼神卻兇得很。
最開始就被遲苦抽了臉的那個捂著下頜骨,眼底猩紅著跟遲苦說:“你媽的,你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