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淳讓空乘拿來一條毛毯給云見微蓋上。云見微暖和了些,止疼藥開始起效,他又睡著了。
他感覺自己沒睡多久,也還沒睡好,就又被鄭淳叫起來了。他被打擾睡眠,醒來后不高興地看向鄭淳,鄭淳卻靠近過來摸他的額頭,皺眉道:“微微,你一直在打寒戰。而且你發燒了。”
云見微抬手摸自己額頭,熟練把包拿出來翻出退燒藥,“可能是潰瘍引發的炎癥,沒事,我免疫不大好,老生病,吃點藥就行。”
他自己吃下退燒藥,鄭淳又叫來空乘,讓空乘拿來退燒貼,自己給云見微貼上,又讓人拿來一條毯子。他給云見微蓋好兩條毯子,把人裹好,還笑著逗他:“沒事,等一進我們國家地界你就會退燒的,畢竟自家人最疼自家人。”
或許是退燒藥起了作用,飛機落地的時候,云見微沒有那麼難受了,就是起身的時候頭重腳輕,差點又栽回座位。
他終于回國,心中期待見到家人的雀躍壓過了身體的不適。他燒得臉頰緋紅,精神卻很好,興致勃勃背起自己的包,鄭淳幫他拿著另外的行李,兩人一同下飛機,云見微打開手機,接到他爸的電話。
云鴻舟在電話那頭叫他:“微微下飛機了?我和你哥就在出口這等你,還有記念和于皓兩個小朋友也來了哦。”
云見微馬上說:“我過來了!等我等我。”
機場通道人來人往,云見微拿到行李箱后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他的腳步慢下來。
他有點喘,還很累。他抬手摸自己額頭,意識到自己還在發燒,而且有加重的趨勢。
他還有些耳鳴,周圍的聲音時而聽不大真切。
“微微。”鄭淳握住他的手臂,擔憂看著他,“你臉上好多汗。”
“我有點不舒服。”云見微喘氣有點重,他把背上的包卸下來,“哥,麻煩你幫我背下包,我覺得好重......謝謝你。”
鄭淳說:“我背你吧。”
云見微搖頭,他繼續往出口走去,鄭淳亦步亦趨跟在他旁邊。他已經遠遠看到他爸和他哥的身影,還有沈記念和于皓。
祁峰和沈記念他們已經繞過圍欄朝他走來,云見微看到他哥,松了口氣。
祁峰很快來到云見微面前,他甚至沒來得及和鄭淳打招呼,因為他看到他弟臉頰浮著不正常的紅,額角都是細密的汗。
他皺眉牽住云見微的手,云見微反握住他的,開口:“哥,我有點累,走不動。”
祁峰說:“哥背你走。”
他抱起云見微,懷里的人輕得像只小貓。他感到云見微身上異常的高溫。
沈記念有些緊張輕拍云見微的手臂,“微微?”
云見微伏在祁峰肩上,抱著祁峰的脖子閉著眼睛。強烈的暈眩令他幾乎聽不清外界的聲音,他只模糊“嗯”一聲,勉強算作回應。他感到他哥走得很快,很快就聽到了他爸的聲音和于皓的聲音,他們在叫自己,云見微都應了,但他頭很暈,還莫名的犯嘔,好在是被他哥抱著,祁峰身上的氣息讓他放松和安定。他只想睡覺。
他很快在祁峰的懷里疲憊地睡去。
第70章 臺風
云見微的意識在莫名的顛簸和嘈雜中時醒時昏。他好冷,冷意從身體里蔓延出來包裹他,他好像還聽到暴雨和大風在拍打窗戶,一時間他茫然以為自己還在飛機上,飛機卷進了可怕的氣流,他可能小命不保。
“......先用鎮靜劑,馬上插管供氧......”
“血壓90/60......”
“我兒子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進重癥監護室?!”
“竹香!你先冷靜!......”
云見微頭暈惡心,想吐,他聽到熟悉的聲音,竭力睜開眼睛,他頭疼欲裂,渾身冷汗,睜眼時模糊看到陰沉沉的黑天,暴雨瓢潑砸下。燈管一節一節從他眼前快速劃過,很多人圍在他身邊,他的頭頂懸著吊鹽水的輸液袋。
還好不是在飛機上。他這是怎麼了?
“哥。”云見微冷得發抖,他的意識即將再次跌入黑暗,他感到即將墜落的害怕和孤獨,下意識張嘴喊他哥,可實際上他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他不知道自己極度虛弱,已近休克。
“微微......”
冥冥之中他好像聽到他哥在回應自己。他沒能看見他哥的身影,他被燈光晃得眼睛疼,好在很快不斷閃爍的燈光就消失了,顛簸也停止,無邊的風雨聲離他遠去。
不知為何,他聽到祁峰的聲音好像比自己還要害怕。
云見微不知道自己被注射了鎮靜劑開始插管供氧,他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被迫在鎮靜劑的作用下昏睡過去。他的意識反而焦躁起來,他不想昏睡,他想睜開眼睛找到他哥抱抱他哥,讓祁峰不要害怕。
他還疼,不知道哪里散發出來的疼,像血液里有無數氣泡在無時無刻地爆裂和上升,堵塞血管和器官,氧氣在身體里走出每一步都仿佛跨越千山萬水。他無法維持清醒的意識,唯有耳邊無盡的狂風驟雨如鐵戈金鳴廝殺吶喊,遙遠的雨幕和風墻后好像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他想抓住那些人的手,想回應他們的聲音,告訴他們自己想回到他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