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云鴻舟上升到公司的關鍵部門領導崗位,忙得沒空回家吃飯是常事,有時候也不得不在外出差過夜。很多時候,云見微都是由爺爺奶奶照顧,直到他升入初中后才漸漸開始獨自在家。
云鴻舟對于自己工作繁忙無法常常陪在孩子身邊感到歉意,工作之余都會盡量陪在云見微身邊,即使繁忙也不忘和兒子每天保持一個通話。至少在祁峰來家里之前,云鴻舟還能感受到小孩很需要這種陪伴和遠程交流。
然而自從祁峰來了家里,云鴻舟明顯感到自己的受重視程度直線下降。兒子在家里有了個既能照顧他又能陪他玩的哥哥,現在是電話也不主動和他打,連偶爾會在他加班回家后放在餐廳桌上的愛心夜宵都沒了。雖說照顧小孩的任務輕了不少,云鴻舟還是不免吃味。
“微微,都幾點了,怎麼還在賴床?”
云鴻舟打云見微的手機沒人接,轉而撥祁峰的電話號碼,電話很快接起來,一問,果然吃了早飯后又在睡回籠覺。他讓祁峰把電話給云見微,過了好一會兒才聽電話那頭一陣摩挲,然后響起云見微懶洋洋的聲音,“爸爸有什麼事。”
“今天中午爸爸回不來,你和哥哥兩個人自己吃午飯。”
“好。”
“爸爸昨晚加班一整晚,怎麼也聽不到你關心一下?”
云見微眼睛都睜不開,賴在祁峰床上翻個身,“爸爸辛苦了,愛你,想你,等你回家。”
云見微熟練把他爸敷衍一番,掛掉電話埋進被子里繼續睡。他昨晚后半夜才睡好,早上的時候根本醒不來,還是祁峰端著碗往他嘴里喂了顆餃子,他嚼半天回過神,才迷迷糊糊自己拿起早飯吃。
枕頭和被子上充滿了祁峰身上熟悉的溫暖氣息,云見微一直往枕頭里拱,祁峰做完題間隙回頭看一眼,差點在床上找不著人。
他把云見微從被子里挖出來,把被角塞到他下巴,免得悶著。云見微乖巧保持著這個睡姿,直到中午被祁峰叫醒,起床下樓吃飯。
小區里有個社區食堂,里頭食材挺豐富,也干凈,除了貴沒什麼不好,云見微和他爸時常在那吃。雨后天陰涼,早春的風涼意嗖嗖,云見微懶得換下家居服,就在衣服外頭套件厚大衣,裹得像只小熊般和他哥下樓吃飯。
食堂是自助餐形式,樣式繁多,云見微每次看見什麼好吃的都想嘗一口,每樣都拿一點,結果盤子里堆得放不下,最后還是被祁峰解決。
祁峰是真能吃,且完全不挑,不像云見微,不愛吃豬肉羊肉,不愛吃蒜,青椒炒硬了不吃,辣椒放多了不吃,調味料放重了不吃,聞著肉腥或是泥腥味的東西也不吃,從前挑剔起來能把他爸請來的幾位做飯阿姨折磨得連夜卷鋪蓋逃走。
“吃肉。”祁峰把剔好的雞腿肉放到云見微的盤子里,“不要只吃青菜,營養不好。”
云見微嫌雞腿肉放太多醬油,慢吞吞拌在飯里吃,挑食挑得人著急。祁峰也耐心,并且慢慢摸索出一個規律:如果只是嘴上勸,他弟就聽不進去;可如果動手比如把雞腿剔骨,魚肉挑刺,雞蛋剝殼,牛排切塊等等,把處理好的食物放進云見微的碗里,他弟就愿意吃。
祁峰覺得他弟還挺懂事的。
吃完飯后云見微又要吃雪糕。祁峰犯難,“你這個月已經吃了兩根雪糕了。”還是背著云叔叔偷偷吃的。
“才兩根呢。”
祁峰一直謹記云叔叔提醒他的注意事項,比如云見微在換季時節會犯咽炎,易感冒發燒;比如云見微的咽喉脆弱,平時要少食冷食辣,否則會一直咳嗽不舒服。
祁峰嘗試著想回絕他弟:“吃別的可以嗎?”
云見微不想吃別的:“我就想吃雪糕。”
祁峰不知道怎麼辦了。云見微要去食堂門口的小賣部冰柜拿雪糕,祁峰把他牽著不讓他過去,“你吃多了冰容易咳嗽,肚子也容易疼。不吃了吧。”
可云見微就是嘴饞,他望著冰柜不肯走,忽然想出個點子:“我就吃一口,剩下的給哥哥行嗎?”
他辦法真多。祁峰只好買來一根牛奶雪糕,拆了包裝遞給云見微。云見微接過來很饞地舔了舔,咬一口。
他才咬一口,雪糕就被拿走。云見微嘴里含著奶塊舍不得吞,拽祁峰的手,“再吃一口行嗎?”
“不行。”
“哥哥!”
祁峰哭笑不得。以防他弟又撒嬌,他幾口吃完雪糕,棍子扔進垃圾桶。他現在成天和他弟拉鋸戰,想著辦法讓他多吃一口肉蛋奶蔬菜,少吃一口零食,比起當年事無巨細照顧十歲大的云見微,幾年過去,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云鴻舟幾次告訴祁峰,讓他專心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不要太多分心給云見微,耽誤他念書。云見微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麼嬌氣粘人,他會看臉色得很,知道誰對他最有耐心。說白了便是越對他好他就越得意,要是真事事都遷就他,他都能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