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碰到的皮膚是干燥的。
連訣仿佛沒有意識到他的躲避,抓了抓他睡亂的頭發,無聲嘆了口氣,語氣比起剛才柔和了許多:“上樓睡吧。”
沈庭未說好。
這天晚上連訣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接了通電話,他站在床邊,半是故意地重復早上的行為,把頭發上沒吹干的水弄在沈庭未臉上。
沈庭未很好脾氣地被連訣捉弄,只是將被子拉過半張臉,額頭上被滴上的水珠他也沒擦,安安靜靜地看著連訣打電話。
連訣應該是與今天吃飯的人通話,中間提到了“合作愉快”與“改日拜訪”,之后禮貌地與對方道了再見。
沈庭未這才知道,原來連訣是會和人說再見的。
連訣將手機放在床頭柜上,垂眼回視著他的眼睛,心情恢復回很好的樣子,好像剛才發脾氣的人不是他,問沈庭未看什麼。
沈庭未搖了搖頭,臉蹭在柔軟的被面上,悶聲說困了。
連訣抹開他額頭上的水,俯身在他潮濕的眉心親了一下,沈庭未覺得蒙在被子里有點悶,連同胸口都堵得沉悶,于是揚了揚下巴,把蓋過半張臉的被子掖到脖子下面。
連訣就順勢低頭親了他的嘴唇,說:“快睡吧。”
沈庭未閉上眼睛的時候想,其實他的心里是并沒有多少委屈的,只是覺得有點可惜,浪費了一次許愿的機會。
于是二十四歲的第二天,沈庭未決定還是不要告訴連訣昨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第76章
沈庭未醒來時鼻子有點塞,可能是昨晚睡在沙發上有些著涼。
他從床上坐起來,喉嚨里的癢意引得他不自主地咳嗽起來,連訣很快端了杯水過來。
“眼睛怎麼紅了?”
連訣起床應該有一段時間了,他換好了衣服,看樣子是準備出門。
沈庭未顧著咳嗽,沒回答他的問題,接過連訣遞來的玻璃杯,捧在手里抿了口溫水,潤了潤嗓子,才抬眸看著他:“要去公司了嗎?”
“出差。”連訣漫不經心地答了話,還站在床邊看著他有些腫的眼睛,“做夢了?”
沈庭未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避開了他的目光低頭喝水,含混地應了。過了一會兒他又突然抬起頭,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詫異道:“你要出差啊,現在就走嗎?”
“十點的航班,去江城。”連訣和他簡單解釋了昨天晚歸的事情,飯局上的談話進行得非常順利,今天要飛過去簽個合同,順便敲定具體細節,又交代沈庭未以后太晚就不要等他了。
沈庭未很乖地答以后不會了,邊聽他說話的期間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七點了,他計算了一下早高峰從這里到機場需要消耗的時間,有點著急地掀開被子準備起來:“你怎麼昨天沒和我說啊?行李收拾好了嗎?早餐也還沒準備……”
“看你很困,沒來得及說。”
連訣按住他的手,好像趕時間的不是自己,讓他不用著急,說林琛已經送了早餐過來,不用準備了。他在床邊坐下,拿起昨晚隨手放在床頭柜上的腕表不緊不慢地給自己戴上:“做了什麼夢,怎麼還哭了?”
沈庭未咬了咬嘴唇,隨口說記不清了,他看著連訣單手戴表的別扭動作,伸手過去幫忙,連訣就抬著手腕由他代勞。
“要去多久啊?”沈庭未低著頭,或許是鼻塞引起的聲音低悶,“康童月考結束要開家長會的,你不參加了嗎?他昨天回來的時候看起來蠻開心的,應該考得不錯。
”
連訣低頭看著沈庭未有些長的劉海,其實他原定的計劃是一周,但回程的機票還沒訂,由于沈庭未看起來好像很舍不得他,加上沈庭未的頭發實在長了,他擅自改變了計劃,認為那些工作壓縮到三到四天是可以完成的。
于是連訣說:“三四天吧,家長會應該是來不及,但我會盡量早點回來。”
沈庭未幫他扣好手表,抬起眼睛說好,又說:“那你回來記得夸夸他。小孩子不能總是打擊的,也要適當地表揚一下。”
連訣說知道了,抬手把沈庭未的劉海往旁邊捋了捋,露出他細長的眼睛:“頭發長了。”
沈庭未“嗯”了一下,也扒拉了一下頭發,但沒提出讓連訣請人幫他剪頭發的需求,只說:“再過幾個月就能剪了。”
連訣用有些平淡的口吻詢問他的意見:“等我回來給你剪?”
沈庭未總算笑了,沒對他還會剪頭發這件事提出質疑,語氣很開心的樣子,說:“好啊。”
連訣的手機響了,他把手機拿過來看了一眼來電人,又很快地看了下沉庭未。
沈庭未留意到了他的目光,讓他去忙,他才拿起手機站起來,看沈庭未也要起床了,好像要給他找點事做,說:“幫我收拾幾件衣服吧。”
沈庭未應了聲好,連訣拿著手機出去接電話了。
臥室的門關上后,連訣臉上那些在沈庭未面前表現出的溫和消失殆盡,他接起電話,沉聲問:“怎麼樣了。”
“連先生,早上好。”對方的聲音悶聲悶氣,連寒暄都聽起來不富含任何個人感情,像個有血有肉卻冷血的機器,按照撰寫好的程序進行一場稀疏平常的通話,“陳旭的行動仍在我們的監視范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