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訣走到窗前把窗戶的縫隙合嚴,聽到他醒了又將一半的窗簾拉開,說:“不走。”
可能怕吹風機的聲音吵到他,連訣的頭發還是濕的,他走到床邊拿自己放在床頭柜充電的手機,起身時水珠順著發絲淌落下來,不偏不倚地被他甩在沈庭未的眼皮上。
沈庭未的眼皮抖了抖,連訣伸出手,潮熱的指腹揩掉他眼皮上的水珠。
沈庭未睜開眼睛看著他,說:“吹吹頭發吧,天冷了,要感冒的。”
連訣“嗯”了一聲,站在床邊查看了一下未讀消息,才放下手機回到浴室。
連訣在吹頭發的時候沈庭未就起床了,沈庭未站在盥洗池前刷牙。
他從鏡子里看著自己和因為給他讓出位置而只占用了鏡子小半邊的連訣的肩膀。連訣的個子很高,肩膀也寬,兩個人并肩站著就顯得沈庭未太瘦也太矮。
但沈庭未分明不是很瘦了,這已經是他懷孕的將近第七個月,他看著自己像揣著皮球的肚子,隔著睡衣摸了摸,肚子里的寶寶像是有所感知,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
現在的胎動比兩個月前明顯太多,他常常能感受到寶寶的小手或是小腳撞他的肚子,有時候會有點疼,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幸福要多一點。
康童一開始還覺得他肚子一動一動的鼓起來很好玩,有時候會小心翼翼地摸一摸,但后來見過他疼的樣子,就不敢再看了。連訣倒好像不是很感興趣,有時候隔著衣服能看到沈庭未的肚子在動,他也只是遠遠地看看,從來沒有想要跟寶寶交流的打算。
沈庭未起初會有點失落,后來想開了就覺得還好,連訣本來也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他也不太能想象連訣像別的爸爸那樣貼著他的肚皮聽胎音和說話的樣子……偶爾想到也會覺得有點蠢,連訣如果真的那樣他反而會覺得別扭。
連訣吹頭發時水珠不時甩到他臉上,他前幾次抹掉臉上的水珠時是不厭其煩,發現連訣是故意的以后,就變成了不勝其煩。
在沈庭未吐掉嘴里的泡沫,抬起頭想讓連訣別這樣了的時候,連訣就關掉了手里的吹風機,好像看出他有點不滿,訣定不再戲弄他,眼中卻還含著很淺的笑意,知趣地說:“好了。”
沈庭未漱好口,突然想起康童昨天提到的考試,他轉過頭對連訣說:“童童今天月考,給他煮兩個雞蛋吧,再烤個法棍?”
連訣可能是覺得他有點好笑,垂眼掃了他一下:“迷信。”
“討個好彩頭嘛。”沈庭未打開水龍頭低頭洗臉。
“隨你。”連訣把吹風機收好,放回柜子里。
早餐的雞蛋最后換成了鵪鶉蛋。
康童早餐總是吃得很少,沈庭未今天催著他吃完盤子里的培根和兩個剝好的鵪鶉蛋,又要求他喝完整杯牛奶,才允許他離開座位。
沈庭未管束康童的時候連訣很少插嘴,他坐在餐桌上目不斜視地看著IPad中播放的財經早報,非常慷慨且自覺地將監護人的責任轉移到沈庭未的頭上。
今早氣溫又降了幾度,沈庭未拿出此前特意給康童織的白色圍巾幫他戴上。
康童的臉小但是眼睛很大,厚厚的圍巾裹了兩圈,就只露出一對亮晶晶的眼睛,撲閃撲閃地很高興的樣子。
沈庭未把他臉上的圍巾往鼻尖下壓了壓,有些苦惱地說:“好像有點大了。”
康童搖搖頭說:“不大,剛剛好!”圍巾就又順著他的動作遮住了大半張臉。
連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抬眼掃了過來,說:“嗯,剛好。”
康童白色圍巾下露出的一對耳朵尖就紅了起來。
沈庭未把烤好的法棍包上紙巾遞給他,讓他上車以后慢慢吃。
康童不太想接,猶豫地說:“我已經吃飽了……”
沈庭未就板起臉恐嚇他:“如果不吃的話你這次月考就只能考兩個鵪鶉蛋了。”
不知道是他的恐嚇生了效,還是不想辜負他的好意,康童不太情愿但還是接過了面包,說知道了。
送走了康童,沈庭未回到餐桌前坐下,他好似若無其事地對連訣說:“你應該多夸夸他。”
連訣抬起眼看了看他,沈庭未沒再說什麼,專注地吃起了早餐。
連訣吃完早餐司機還沒到,他坐在餐桌前接了一通電話,對方好像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兩個人交談了許久。
沈庭未的肚子大了起來,有些動作做起來很吃力,比如他想要越過連訣去拿他手邊的杯子,錯誤預估了桌子與手臂的長度,夠了半天才摸到杯沿。
等連訣從電話中分出心想幫忙已經來不及了。
沈庭未沒想到他杯子里還有沒喝完的咖啡,從而對重量的判斷也有些失誤,咖啡灑在桌子上,液體蜿蜒地向連訣的方向流淌。
連訣一大清早無端被潑了一身咖啡,抬起頭看著沈庭未。
連訣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沈庭未從他眼里讀出了無語,礙于連訣還在通話,沈庭未只能無奈地用口型跟他說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