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平時自己做菜嗎?”連訣突然問了一句廢話。
沈庭未不明所以:“是啊。”
“你太瘦了。”連訣說。
連訣的本意只是想讓沈庭未多吃一點,但這句話過于曖昧,讓對面有片刻沉默。
他一時不太容易找出自然的解釋,便認真地說:“對胎兒發育不好。”說完,又不分青紅皂白地責怪,“醫生上周檢查完沒有和你說嗎?”
沈庭未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會多吃點的。”
連訣這才滿意了,說:“嗯。”
“需要什麼告訴林琛。”連訣說,“他最近都有空閑。”
沈庭未說:“好。”
又是一陣短暫的無言。
沈庭未剛想問問連訣還有沒有什麼事,對面就掛了電話。
后面幾天果然一直在下雨。
被雨困在家里沒處可去,沈庭未閑來無事就披著毯子坐在落地窗前發呆。
花園里剛種上沒多久的花枝被雨水打得蔫巴巴地垂著,花瓣落了一地,沈庭未看得心疼,又像是為了能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似的,聯系了林琛,對他說下次過來的時候如果方便可以帶些遮雨布來。
林琛收到信息后,沒過兩個小時就到了,還帶了幾個工人把院子里的花圃蓋了。
沈庭未有想上前幫忙的意思,卻被要求站在避風處待著就好。他心里過意不去,看臨近晌午飯點了,便想留他們在家里吃飯,被林琛禮貌拒絕了。
“連總走之前交代過好好照顧您,我領了工資,當然要把活干好。”
沈庭未這才知道連訣最近不在國內。
他看著一行人離開的背影與雨幕外漸漸合上的大門,心里難免生出幾分落寞來。
他有時會覺得這間很大的房子像只精致的囚籠,而他是籠中被圈養的鳥雀。
所以剛剛林琛向他轉達連訣再找位保姆來照顧他的想法時,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認為自己還是有獨立生存的能力的,暫時不需要‘飼養員’。
雨下了將近一個禮拜,天才總算有些想要放晴的跡象。
沈庭未在屋里憋了快一個禮拜,總算能出門透透氣。他先是把院子里的雨布撤了,折好放回倉庫里,又仔細檢查了花,看它們有沒有受到大雨的影響。
沈庭未挺喜歡花的,他曾經的家里也有一個花園,在家門口很小的一片,用籬笆圍起來。偶爾他的母親會邀請鄰居家那個beta阿姨過來喝下午茶。
那個阿姨性格十分有趣,她在經營一個粉絲數量很可觀的自媒體賬號,平時喜歡在網絡上分享與beta丈夫相愛的故事與日常,在青少年中一度很受歡迎。沈庭未讀書的時候也會看她的視頻,只因為他們這樣不受信息素影響的愛情在社會主流的婚姻中顯得特別而浪漫。
——沈庭未都快忘了,自己曾經也向往過這樣的浪漫。
連訣并不喜歡鮮花,認為它們從外表到氣味都庸俗至極,之所以被賦予了表達情感的含義,不過是商品時代下促進經濟的一種無聊手段。
他冷漠地看著面前辦公桌上這束嬌艷盛放的玫瑰,抽掉中間那張卡片丟進垃圾桶,叫助手拿了丟出去。
“以后不要讓這種東西出現在我辦公室里。”連訣說。
他的助手是個典型的S國人,S國的浪漫主義思想浸染進骨子里,對他如此無情的行為表示不解,問為什麼。
連訣沒有耐心應對他的問題,說沒有為什麼。
他的助手表情有些可惜,他將花拿走,說:“或許我可以分給前臺的女孩,她們一定會為此感到高興。”
連訣說隨便你。
鮮花的主人在約定時間到達連訣的公司,一進門就對連訣表達了不滿:“我送你的花怎麼擺在門口,還被拆得那麼……”他的中文不是很好,想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詞匯來形容,“呃,慘烈?”
“我對花粉過敏。”連訣隨便找了個借口。對方是他目前為止所能找到的,不算最為合適,但也能夠為他解決燃眉之急的代理商,理應保持客氣。
Alex驚訝地說:“啊,是嗎?抱歉我不知道。”
連訣笑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請他在辦公室坐下。
Alex是個地道的S籍華人,他很年輕,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紀,從說話方式到行為舉止都透露著不靠譜三個大字。連訣起初也以為他不過是仗著家底厚隨便玩玩的紈绔,商場中不乏這樣的人。但接觸下來才發現對方的談判能力與他的外表極不相符,不是很容易被糊弄的人。
于是連訣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比原本預計高出不少的數字。
Alex卻笑了,他像沒討到糖吃的小孩,將五官皺在一起,甚是責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數字僅僅高于市場百分之五而已,而我所承受的風險可遠不止百分之五。”
連訣面不改色:“這行的利潤占多少,你比我清楚。”
Alex見他不肯退讓,有些遺憾地說:“連總,我對貴司的現況略有耳聞……您應該清楚的,您司并不是我唯一的選擇。
”
Alex是個聰明人,話點到為止,意圖明顯,想告訴連訣他手上并沒有太多談條件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