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連訣轉手將溫熱的咖啡遞給沈庭未,沈庭未一愣,下意識拒絕:“有咖啡因,我不能……”
連訣卻堅持著將咖啡放到他手中,對司機說:“先回酒店。”
沈庭未手里拿著咖啡,不能喝也沒處丟掉,只有聽話地捧著。
車駛出去很久,幾乎僵硬的手指在掌心流入的暖意中慢慢恢復知覺,他才反應過來連訣的用意,意外地轉過頭看向連訣,視線里帶著些許微妙的情緒。
發覺連訣專注地直視前方后,他很快將表情收斂,收回了視線。
連訣回酒店的路上打了通電話,沈庭未的注意力都在窗外正在消融的雪景與灰暗的天色上,看起來很像是快要下雨的天氣。
林琛弄不清楚兩個人真正的關系,給他們訂的是一間總統套房。
連訣沒表現出異議,沈庭未更不會說不,但在摸清楚套房是個兩居室后,還是自作主張先占用了主臥旁邊那間很小的臥室。
在房間里待了一會兒,有人敲門,連訣在房間里很久沒有出來,沈庭未走過去開了門。
酒店的侍者將衣物遞到他手中,用英文告訴他:“這是您需要的衣服。”
沈庭未拿了衣服過去敲了敲連訣房間的門,房間里傳出的水聲沒停,連訣大概在洗澡,沒聽見。
沈庭未只好把衣服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停了一會兒壓不住心里的疑惑,覺得衣服的顏色和款式看起來都不像是連訣會穿的風格。
他猶豫著翻看了衣物領口處的尺碼,果不其然,是給他準備的。
沈庭未原本也想洗個澡,又想起連訣說他這個階段免疫力會降低,擔心驟冷驟熱交替會感冒,只好作罷。
連訣洗完澡,整理好著裝出來,沈庭未也早已經換好了衣服,問他:“我們現在出發嗎?”
連訣說是,想了想,下樓經過前臺時又讓人拿了圍巾和手套給沈庭未——這邊的天氣比很多地方的冬天要冷,酒店一直備著保暖用品用以提供給怕冷的客人。
里面加了一件厚實的羊毛衫,又添上厚實的圍巾,的確沒有開始的冷。沈庭未和來時一樣,與連訣并排坐在后座。
酒店是提前安排好的,距離市政廳的路程不算漫長,司機不熟知連訣的個人習慣,車載廣播里放著柔和的音樂,連訣也沒有出言制止。
對于即將成為事實的婚姻沈庭未內心沒有太大的波動,緊張或喜悅都沒有,從連訣挺拔從容的坐姿來看對方顯然也是一樣。
注冊的過程按理說該是很有儀式感的,從其他夫婦的表現來看是這樣,但輪到沈庭未時他只覺得整個過程簡直冗長又尷尬。
他相信連訣也是這麼覺得的。
見證官的誓詞還沒宣讀完,連訣便說了“I do”。
見證官把這當作新郎的急不可耐,笑意里帶著祝福,告訴他們可以開始交換戒指了。
沈庭未把進門前連訣塞進他手中那個精致小巧的絲絨方盒從口袋中掏出來,佯裝鄭重地將那只銀白色的素環戴在連訣無名指上——那戒指一看就是臨時買來對付注冊儀式的,不像是連訣會選擇的款式。
連訣也很快將手中那枚鉆戒套上他的無名指——甚至沒有動用演技。不像沈庭未那麼正式,只是把戒指推上指根就立刻收回手。
戒指的尺寸不合適,套在沈庭未白而細長的手指上過分松,剛一帶上,戒指上鑲嵌著的那顆大得讓人很難忽略的鉆石便順著他無名指與小指的指縫間側滑了下去,在指根墜著,實在是很滑稽。
儀式還沒結束,沈庭未只好將它撥回上面,等這一環節結束就立刻攥緊手,怕掉了。
見證官宣布婚姻有效后,剩下最后的親吻環節。
沈庭未才慢了許多拍地感到緊張,他看著面前高大的連訣,心里卻產生了一種微弱地想要逃離的念頭。但也只有一瞬間。因為下一秒,那張他不得不承認是很英俊的臉向他靠近。
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心跳突然變得很快。
連訣只是低頭在他唇上很輕也很疏離地碰了一下。
市政處的暖氣給得很足,沈庭未再次睜開眼時,感覺自己很熱,好像快要出汗了。
婚姻辦理處的工作人員把這稱之為一場簡易的“婚禮”,金發碧眼的男人將注冊登記證明遞給他們,并祝他們幸福。
沈庭未看著連訣微笑接過,禮貌地感謝了對方的祝福,他辨認了一會兒連訣的感謝是不是發自肺腑,因為他看起來好像很真摯。
但很快又在心中作出否定的答案。
逢場作戲,各取所需。沈庭未提醒自己。
從市政大廳出來,沈庭未呼吸著久違的空氣,沒一會兒又覺得冷,不得已把圍巾拉到下巴上。
他轉過頭看著連訣笑了笑,緩解氣氛似的對連訣說了婚后的第一句話:“新婚快樂。”
連訣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了他很久,似乎想不到他會這麼說,沈庭未的笑眼在他哈出的霧氣中隱隱綽綽,帶著好像根本不該在兩個人之間出現的溫暖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