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白子霽和傅望本來就是夫妻。

  他覺得這兩人演吵架戲有問題，那拍吻戲應該沒什麼心理障礙了。

  所以這回, 他只稍微講了講戲, 就直接讓兩人進景里開始彩排。

  彩排一。

  傅望把白子霽按在床上, 剛親了一口, 他突然叫停：“不好意思, 齊導, 我狀態不對, 重來。”

  彩排二。

  傅望按著白子霽的手腕, 黏黏糊糊地親了好一陣，然后突然道, “不好意思導演, 我這次眼淚沒醞釀好, 能不能讓我再試一次。”

  彩排三。

  “導演, 我——”

  這次傅望話沒說完，齊胡子先行開口，“行了。”

  他一臉疲憊，揉揉太陽穴, “你們倆，先過去，自己把感覺找對了再過來演。”

  他站起來，拿著手里的劇本，恍恍惚惚地要去外面透口氣。

  累了。

  這就是他自己當初自己教出來的學生？

  他當時怎麼想的讓他進組來演男主角？

  齊胡子回想起曾經的決定。

  現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連當時替他發聲的那條微博都想收回來了。

  白子霽：“……”

  傅望：“……”

  白子霽也終于忍無可忍，從床上坐起來，磨著牙輕聲道：“你故意的吧？”

  “哪有啊。”

  傅望眨眨狗狗眼，一臉無辜，“我這不是每次都很認真嗎？”

  ——親的確實很認真。

  白子霽：“……”

  還好這只是彩排練習。

  要這是正式拍攝，齊導非被他氣死不可。

  哪兒有這麼以公謀私的！！ 

  見他老婆像是真的有點不高興了，傅望連忙去捏他的手，小聲哄道，“那我不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嘛。”

  白子霽看他：“什麼經驗？”

  傅望揚了下眉，一臉很欠扁的表情地反問他：“你說什麼經驗？”

  白子霽：“……”

  他看傅望這個表情就知道他說的肯定是接吻的經驗，一個眼刀過去，傅望卻馬上給自己裝起好人了，“當然是演兇你的經驗啦。

”

  他笑嘻嘻的，故意道，“老婆，你想哪兒去了？”

  白子霽：“……”

  嚯。

  居然還故意給他下套。

  那要聊這個，那他就不困了啊。

  白子霽看他一眼：“沒有經驗是不是？”

  他平時不想提，但傅望給臉不要臉的時候倒是可以翻一下舊賬。

  他平靜地說，“那當時你發現我在吃藥，準備做手術的時候，是怎麼對我的，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傅望瞬間就傻了。

  那是他和白子霽最痛最痛的一段回憶。

  平時他們倆心照不宣，不會再提起那個夜色深沉的晚上發生的事，也閉口不談兩個人曾經對彼此造成的傷害。

  那次的經歷軟化成了結痂的傷疤，一直卡在他心口上，直到他追到老婆也沒消掉。

  然而白子霽就那麼坦坦蕩蕩的，又把他最不想面對的這一塊傷疤直接揭掉，干脆的問他，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傅望是懵了一下，然后有點手足無措地去拉他，“老婆——”

  “你不是沒有經驗嗎？”

  白子霽眼睛彎起來，看著和和氣氣，眼睛里卻沒帶著半點笑意，“現在想起來了嗎？”

  他站起身，準備去叫齊導回來，“那就按那個時候的狀態拍唄。”

  傅望：“……”

  完蛋。

  本來想逗一逗老婆結果好像，徹底翻車了。

  ……

  正式開拍第一場。

  那是一個劇烈的吻。

  帶著雙方彼此的濃重情緒進行著激烈的碰撞。

  傅望捏著白子霽的下巴。

  唇齒相撞之間，他甚至故意去咬白子霽不斷躲閃的舌尖。

  舌尖傳來一點點發麻的痛意，白子霽往后一縮，眼淚差點掉出來。

  他仰頭看著傅望，安靜中帶著一點冷漠的倔強。

  傅望也看著他，眼里帶著十足的恨意。

  然而半晌后，眼淚就突然猝不及防地掉在了白子霽的臉上。

  他靜了片刻，然后伸手，把白子霽臉上的眼淚擦掉。

  隨后，他聲音低低的，像是被砂紙磨過，似乎還帶著新鮮的血氣，“還跑嗎？”

  “卡！”

  齊胡子站起來，摘了耳麥，“收。”

  “怎麼改動作了啊？”

  他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下，“不過我覺得這樣也挺好。”

  對比原來的激烈的碰撞感，這樣的阿史那力帶了一點柔情，卻好像更能體現人物的性格和兩人感情之間的糾纏。

  齊胡子終于滿意了。

  他甚至在心里表揚了一下自己。

  果然傅望還是可塑之才嘛，他當初還是沒有看走眼的。

  然后才道，“你們倆休息休息，換景，去下一場拍攝地吧。”

  周圍工作人員歡呼一聲，開始收拾東西。

  傅望卻像是有點沒出戲。

  喊了卡之后，他一頭栽在道具床里，半天沒吭聲。

  白子霽拉了拉他袖角，“怎麼了。”

  傅望沒說話。

  他腦子亂亂的，被剛才那場戲激出了之前那晚的回憶。

  好痛。

  這麼久過去了，他一想起那晚的回憶，還是覺得好痛。

  那時候的他還沒學會好好愛人，又沖動，凡事都以自己的想法優先。

  他沒有真正了解過白子霽，又沒有想過走進他的心里，卻一廂情愿地覺得他也愛自己。

  真是好傻逼，好幼稚。

  所以他在演戲的時候，沒忍住按自己的想法代入了阿史那力。

  一個完全愛著對方的人，能掐著心愛的人的脖子說話嗎？

  傅望覺得不行。

  他當初覺得自己恨白子霽恨的要死，但聽到他抽泣的聲音就還是馬上心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