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紅姐不解:“那咱們還停演……”
“表面文章,”應笑儂是大家族出來的,見得多,人就通透,“都知道是‘戲’,不得不做罷了。”
紅姐點點頭:“也就我們小老百姓,傻乎乎把網上那些事當真。”
“小老百姓才不傻呢,”應笑儂正了正頂花,準備登臺,“資本搭臺子,爆料的唱戲,少得了叫好的觀眾嗎?真說起來,咱們唱的是假戲,人家那才是真刀真槍的活劇,狗血熱鬧隨便看,還不花一分錢,你說捧場的人傻嗎?”
所以才有樂此不疲的吃瓜群眾,才有越來越盛的撕逼爆料,這和舊時候抻著脖子看行刑沒什麼不同,只是互聯網時代最廉價的娛樂方式而已。
正說著,匡正到了,穿著一身隆重的戧駁領黑西裝,進門先問:“寶綻呢?”
“里間,”陳柔恩指著后臺最里頭的換衣間,“時哥也在。”
匡正往里走,不大一扇門,敲了敲進去,小小的屋子,站著一對璧人。時闊亭一襲風流粉蟒,寶綻一身白龍箭衣,兩個人都是紫金冠,戴翎子,四支雉雞尾高高摩著天花,顫巍巍纏在一起。
一個是《小宴》的呂布,一個是《伐子都》的公孫子都,都是驚世的美男子,都有一身披靡的功夫,颯沓著,倜儻著,端端站在一處。
匡正看傻了,看寶綻吊起的眼尾,看他頰上淡淡的胭脂,看眉間那一道沖天的紅,臺上應笑儂已經唱起來,水靈靈的小嗓兒,蜜里調著油:
“清早起來什麼鏡子照?梳一個油頭什麼花香?臉上擦的是什麼花粉?口點的胭脂是什麼花紅?”
“那什麼,”時闊亭很識趣,“我和紅姐對對戲,你們先聊。
”
他躲出去,匡正明目張膽上前一步,一把,攫住寶綻的腰。
“哥……”寶綻不喜歡他在后臺搞這些。
匡正真是忍不住:“扮的什麼人?”
寶綻知道他不是真心問:“你怎麼一見著穿白的就來勁?”
是嗎,匡正沒注意:“寶兒俏,一身孝,”他托起寶綻的下巴,不大一點嘴唇,拇指覆上去,又怕蹭亂了胭脂,“和我這一身皂,正般配。”
應笑儂的鶯聲從臺前傳來:“清早起來菱花鏡子照,梳一個油頭桂花香,臉上擦的是桃花粉,口點的胭脂是杏花紅!”
桃花粉,杏花紅,都不及寶綻這一刻的顏色,雖不是裊裊婷婷的白娘子,卻有少年梟雄勃然的英氣,匡正的身體熱了。
“哥,”寶綻推了推他,“回家的。”
回家的,當然回家的,匡正擁著這個半冷不熱的“子都”,撥了一把他腮邊的珊瑚穗:“說好了,回家的。”
如意洲還是那個叱咤的如意洲,應笑儂的《賣水》,陳柔恩、薩爽的《武松打店》,時闊亭、萬山紅的《小宴》,寶綻的《伐子都》,一出接一出,把滿座的貴客唱得沸騰。戲后一幫大佬搶著做東,要請寶老板去吃飯,恭迎他回來,回到這個云端上金鑲玉嵌的小天地。
從市中心到家,匡正扶著寶綻進門,攥著手攬著肩,像是怕他跑了。寶綻喝了不少,任由匡正領著,沒在一樓停,徑直上了二樓。
臥室里,寶綻懶洋洋脫西裝,背后匡正遞過來一個盒子:“送你的。”
寶綻抽掉領帶轉過身,方方正正一個大紙盒,他笑了:“不會又是連體內褲吧?”
“你最近一直不順,”匡正把盒子拆開,“我給你打了條辟邪的鏈子。
”
紙盒子里絲絨打底,盤著一條純銀的細鏈,有幾十公分長,綴著克太歲的朱砂和斬小人的銀斧,還有寶綻的生肖,一只團著身的兔子。
“這怎麼戴,”寶綻撥了撥朱砂墜兒上的小鈴鐺:“這麼長?”
“系腰上的,”匡正過來把他抱住,“拴牢你,天災人禍都搶不走。”
寶綻念他這份心,可搖了搖頭:“一堆紅珠子,女的戴還行。”
“誰說的,過去本命年,男的女的都系紅腰帶,”匡正湊著他的耳朵,“系上看看?”
寶綻知道他的心思,這種鏈子,都是光著xx貼身系。
“你說的,”匡正磨他,“回家的……”
是寶綻說的,他漲紅了臉,借著一股酒勁兒,把鏈子從盒子里拽出來,走進洗手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匡正問:“好了嗎?”
寶綻小小應了一聲。
“好了出來吧?”
寶綻沒回音,匡正于是進去,洗手間的燈關著,朦朦的黑,寶綻背對著他站在窗下,月光
……
馮寬在電話里問:“你怎麼喘這麼厲害?”
匡正面不改色:“跑了個步。”
“這個點兒?”
“夜跑。”
“得了吧你,”馮寬“嘁”一聲,“老弟……后天我上你那兒報到去。”
匡正一愣,緊接著皺起眉頭,他預想了各種可能性,唯獨沒想到東樓派過來搶他地盤的,竟會是馮寬。
這個局面,馮寬也很難開口:“上頭讓我過去……給你當個副手。”
匡正冷笑:“你什麼級別,給我當副手?”
“執行副總裁,”馮寬嘆一口氣,“剛升的,老弟……”
匡正掛斷電話,把手機啪地扔到洗手臺上,捧著寶綻的臉,仔細看了看……俯身跪下去。
(超過平臺尺度部分從略)
第199章 "我跟了你十年,你說甩就甩!
一大早, 萬融臻匯的幾個中層齊刷刷站在前廳。
黃百兩主管法務部,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系番紅色真絲領帶, 冷冰冰垂著眼,慢條斯理地擦眼鏡。
他身邊, 夏可也是一身好行頭,胸針是鑲鉆的, 皮鞋是純手工的,畢竟管著整個后勤部,也算是財大氣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