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寶綻一愣,剛要否認,藍天輕輕推了他一把,露出了贊許的笑容。
寶綻走出會議室,文咎也正和兩個助理在等電梯,余光瞧見他,轉個身當沒看見,寶綻明白他的意思,隔著幾步站在后頭,這時直播間的門開了,小w下播出來,特別熱情地叫:“寶哥!”
匡正提醒過,不要和這個女人有接觸,寶綻下意識后退:“你好。”
寶綻的能量今天全直播間都見識了,小w套近乎的意圖很明顯:“哥你要走啊?”
“啊……”寶綻簡短地答,“回家。”
“正好,我也要走,”小w無視他的冷淡,“咱們一起吧。”
寶綻剛想拒絕,小w又說:“哎呀,我得請你吃個飯,”說著,她要給助理打電話訂飯店,“進組這麼久,咱們還沒好好聊過呢。”
“不用……”寶綻最怕死纏爛打這套,文咎也翻個白眼,回身搭住他的肩膀,毫不客氣地懟過去,“你有完沒完?”
突然挨了一句,小w太陽鏡下的臉僵住了,氣氛緊繃,寶綻想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正巧電梯到了,文咎也攬著他進去,正眼都沒給小w一個。
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助理們簇擁著兩人上文咎也的車,一輛黑色gmc,奶白座椅,他們一左一右坐在后座,隔著一個微妙的距離,從大廈的指定出口緩緩駛離。
目的地離這兒不遠,二十多分鐘路程,文咎也喝了口水,不咸不淡地說:“匡正真舍得給你花錢。”
寶綻不喜歡他提匡正時的口氣,沒應聲。
“兩分鐘三百多萬。”
他指的是“愛的魔力轉圈圈”,寶綻看向窗外:“不是他。”
文咎也哼笑,顯然不信。
“是另一個朋友。”
文咎也驚訝,扭頭看著他,這種分分鐘砸個幾百萬的朋友,他居然有不只一個。
“謝謝,”忽然,寶綻轉過臉,那樣一雙真誠的眼睛,能看到人心里去,“你……和他們說的不一樣。”
文咎也不習慣他的坦率,更不習慣他這些話:“他們,”他掛著某種冰冷的笑意,“在他們嘴里,我是買來的影帝,你是不知道哪個富婆包養的小三兒。”
不堪入耳的話,寶綻擰起眉頭。
“我在‘他們’嘴里活了十年,已經面目全非了。”
寶綻捕捉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憤懣:“那個影帝……”
“為了角色,我在意大利的華人社區待了五個多月,”文咎也笑著,有些玩世不恭的樣子,但膝蓋上扣緊的手掌泄露了他的不甘,“一百分鐘的電影,我拍了二百零三天,紡織廠里的所有活兒我都能干。”
那大概是一部關于華人移民的電影,寶綻沒看過,但不得不承認,他多多少少也信了“他們”的話。
“影帝什麼的其實無所謂,”文咎也故作灑脫,“在普拉托(1)首映的時候,不少來看電影的華人織工都哭了,他們才是我的桂冠,”他滑動喉結,慢慢的,扯出一個笑,“我嘗過的酸甜苦辣,網上那些黑子不會懂。”
他說著無所謂,說著不在乎,但寶綻知道,做了十年公眾人物,他的心已經傷得千瘡百孔,想起在翡翠太陽的電梯里,他不斷重復的“別碰她”,文咎也經歷過的東西,除了他自己,沒人能想象。
“所以你不是‘渣男’,對嗎?”
“哈,”文咎也又笑,他總是靠笑來掩飾情緒,“從入行到今天,我交過三個女朋友,最長的兩年零四個月,最短的二十八天,最近這個……”
他停住,避開寶綻的目光,寶綻敏感地察覺到,這可能就是他和匡正的過結。
“去年夏天分的手,她家是做證券的,年初破產了,她長得好,想進演藝圈賺快錢,需要話題混個臉熟,”文咎也輕描淡寫,“我給她行了個方便。”
寶綻久久沒說話,再開口,和緩而鄭重:“我哥……要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我替他道歉。”
文咎也覺得好笑,匡正那種手握數十億資本流向的大人物:“你替得了嗎?”
“替得了,”寶綻毫不猶豫,“我說的話,他都認。”
文咎也瞇起眼睛打量他,漂亮,聰明,背后靠著金山銀山,卻仍干凈得像一汪水,這種人要是不唱戲,好像真不知道該干什麼了。
保姆車拐了幾個彎,開進電視臺的地下停車場,沿著箭頭到指定位置,助理下來開車門,寶綻一只腳踏下去,背后文咎也說:“今晚你敞開了唱。”
寶綻回過頭,“唱……什麼?”
“戲啊,”文咎也同時回頭,挑起一個笑,“我的show time都給你。”
說罷,他瀟灑不羈地邁出去,砰地甩上車門。
(1)普拉托:意大利華人最多的城市,毛紡織業中心。
第187章 回西山,回佛室,回金床
匡正在金角楓五樓東翼的會議室, 房間是醫院提供的,段家的四個孩子都在,還有各自的律師, 組成了一個臨時律師團,對遺囑細節討價還價。
專業問題匡正不參與, 坐在窗下的沙發上看手機,打開微博推薦, 熱門里好幾條都是穿著霧藍色漢服的寶綻,那麼風流那麼美,卻被庸俗的禮物雨刷了個滿屏,區區幾百萬匡正不介意,他介意的是《巧合》這首歌。
“世上的人兒這樣多, 你卻碰到我, ”去年夏天在世貿步行街, 寶綻在夜色中唱, 那是唱給他的,匡正蹙眉盯著那個id:路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