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咎也沒吱聲,寶綻伸出手:“別動,是不是朋友等她醒了再說。”
那男的仍然笑著:“她醉成這樣,什麼時候能醒!”
“到一樓,”文咎也站在寶綻身后,“請工作人員處理。”
他原來就打算這麼做,給女孩披上衣服保暖,然后通過節目組交給翡翠太陽,做了十年職業偶像,他不可能像寶綻那樣解決問題。
“不是你們怎麼回事!”那大哥急了,仗著有點酒勁兒,開始耍橫,“我今天就要抱她走,你們怎麼著!”
“怎麼也不怎麼著,”寶綻回頭看著文咎也,他們兩個大男人,不可能讓一個流氓把喝醉酒的女孩帶走,“到一樓再說。”
“我操!”那大哥跳起來,看架勢要動手,文咎也拉著寶綻往后退了一步,不跟他發生肢體沖突。
“你媽逼!”那大哥氣急敗壞,把手包塞進褲腰帶,“裝他媽什麼好人!不讓我弄,不就是你們想弄嗎,”他惡狠狠盯著地上的女孩,“看這樣也不是什麼正經貨,她睡電梯,別人睡她!”
按文咎也的性格,才不跟這種垃圾浪費時間,偏寶綻是個認真的,義正詞嚴地說:“你別侮辱人!”
“我就侮辱你,”那大哥昂著頭,擼胳膊挽袖子,“我不光侮辱你,他媽的小白臉,我還揍……”
文咎也怎麼說也是前輩,這時候得把寶綻往后護,誰知道寶綻竟推開他,一步繞到面板那邊,啪地摁了一下按鈕,緊接著,轎廂里響起微弱的雜音。
“3號梯,”寶綻硬氣開口,“女客人醉酒,陌生男客人要她帶走。”
文咎也愣了,下一秒,面板上的擴音設備傳出回復:“收到。”
那平頭大哥也愣了,馬上反應過來,沖著面板喊:“你們別聽他逼逼!老子VIP金卡,是他們想撿尸……”
寶綻不跟他爭辯,直接說:“前員工編號045720,電梯馬上到一層。”
擴音設備里再次響起簡短的回復:“收到。”
片刻,電梯在一樓停下,轎廂門緩緩打開,翡翠太陽的應急處理員工已經站在外面,先把電梯鎖死,然后進來查看女孩的情況。
那大哥一看這形勢,屁都沒放一個,灰頭土臉地擠出去,溜了。工作人員準備了水和熱毛巾,幫助女孩清醒,寶綻撿起地上的自拍桿,跟著他們出去。
“喂,”文咎也叫他,“上哪兒去?”
寶綻頭也不回:“這輪我棄權。”
文咎也蹙眉,一把按住他的膀子。
寶綻回過頭:“那天從你車上下來讓雨澆了,嗓子不好,不行嗎?”
文咎也疑惑地松開手,他能肯定寶綻沒感冒,摘下耳返跟在他身后,看著他雖不高大但竹子一樣挺拔的背影:“你在這兒打過工,為了出道?”
寶綻搖頭:“為了還錢。”
文咎也意外,這個唱戲的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你歌唱得真好,”寶綻忽然說,“把我震著了。”
文咎也腳步稍頓。
“高音又穩又透,下次聽聽你的低音。”
“低音也不賴,”文咎也那副天王范兒又來了,“正經的男團Vocal出身。”
寶綻點點頭:“那大哥不讓你過,不公平。”
公平!多少年了,文咎也就沒聽過這詞兒。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在側門口等著,電梯里的情況他們知道,本來要暫停錄制的,結果賀導發話了,讓嘉賓自由發揮。寶綻經過導演車前,賀導特地打開門,學著舊時候戲園子的稱呼,半是尊重半是玩笑地打個招呼:“寶老板!”
寶綻仰起俊秀的臉,春風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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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愛音園,東花廳。
匡正坐在漏窗下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左邊是應笑儂,右邊是段釗,段小鈞隔著一只琺瑯茶幾,坐在斜對面。
“所以這個小W只是想紅,蹭個熱度?”匡正挑眉。
段釗答:“目前看是這樣。”
匡正掏出煙:“膽兒真肥,這種名都敢冒。”
段釗眼疾手快給他點上:“按這些十八線小明星的邏輯,陸染夏這種級別的畫家才不會跟她一般見識,就算真見識了,她頂多發個聲明,明里暗里埋怨人家不原諒她,照樣渾水摸魚,而且到目前為止,她從沒露過臉,一直戴著太陽鏡。”
她是自作聰明,打死她都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小W這個人。
匡正想了想:“隨她吧。”
“嗯,”段釗給他拿來煙灰缸,“反正對咱們沒影響。”
段小鈞瞧著他那個殷勤的樣子,嘲了一句:“馬屁精。”
段釗聽見,扭臉一笑:“我拍我老板的馬匹,天經地義。”
“拍吧,”段小鈞冷笑,“別踢著你。”
“段小鈞,”匡正捏著眼角,“房成城那個爛攤子你抓緊給他賣了,多拖一天,萬青就多賠一天,別把他的養老錢都賠沒了。”
匡正有指示,段小鈞立馬老實,耷拉著腦袋咕噥:“知道了。”
這時廊上傳來說話聲,轉眼,花廳的門從外頭推開,段汝汀講著電話進來:“……你告訴佩特迅,不要跟我談條件,三億九就是三億九,這個月末,合同能簽就簽,不能簽我們就換供應商。”
說完她把電話掛了,回過頭,視線在應笑儂身上一繞,落到匡正臉上。
匡正也看著她,翹著腿,抽著煙。
段汝汀的相貌不錯,薄眼皮大眼睛,要是穿裙子,一準兒是個名媛,眼下一身訂制的瘦版西裝,左胸上別一只蓮花胸針,也有一股風流勁兒:“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