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房成城上來就說,“給我介紹個靠譜的并購。”
匡正無奈:“你又要干嘛,房總?”
“動影傳聲眼看著要不行了,趁現在還有人要,趕緊出手,”房成城佷急,“拿到這筆錢,我轉行干別的。”
“干什麼?”匡正疑惑,這麼短時間,他能有什麼靠譜的規劃。
“朋友介紹了家藥企,杭州的,握著四種原料藥的CEP證書(1),就沖證書,買了也不虧。”
“制藥?”行業跨度太大,匡正問,“你了解這個行業嗎?”
“我投資只看回報率,經營讓專業的經理人去操心,”房成城這樣說,顯然主意已定,“干短視頻之前我也是兩眼一摸黑,誰想到風火輪火成這樣。”
他只是運氣好,但匡正沒說破。
“我有這個本事,”房成城很自信,“能把風火輪干成行業一哥,制藥,我一樣能風生水起!”
“好,”匡正不再勸他,勸也沒用,“我把萬融投行部白總的電話推給你。”
“謝了,哥們兒。”
電話掛斷,匡正看向窗外,快到家了,邁巴赫的頭燈照著一條白亮的雪路,能看到薄雪覆蓋下有一條很寬的車轍,一直通到他們家門口,沒再往前,應該是停了一陣,然后打個彎從對向車道開走了。
匡正蹙眉,回過頭,見家門開了,寶綻披著大衣站在那兒,抱著肩膀直跺腳,“快點,”他催小郝,“他冷。”
小郝知道他寶貝寶綻,一腳油停在門前,匡正不等他開門,直接下去奔著那束光,兩步跨上臺階,一把將人抱起來,土匪似的往屋里扛。
“哥!”寶綻嚇了一跳,“小郝……小郝看見了!”
匡正才不管什麼大好小好的,捧著他問:“想我沒有?”
寶綻移開眼睛:“才兩三天……”
“想沒想!”匡正掐著他的肋骨,有種野蠻的兇狠。
寶綻整片顴骨都紅了:“有一點……”
匡正不依不饒的:“嗯?”
“想……”寶綻從他肩上滑下來,“想的。”
“想我,”匡正盯著那張臉,和他走時一樣,沒胖也沒瘦,“那碰著難事兒了,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如果是寶綻的電話,無論什麼情況,他都會接。
門口,小郝拎著行李進來,嗅到到屋里的曖昧空氣,壓根沒敢抬頭,嚴格按照公司培訓的標準,當個睜眼瞎。
“郝兒,”寶綻從匡正懷里掙出來,“餓了吧,吃口面再走。”
“不了,”小郝不傻,這個小別勝新婚的當口,他要是留下,明天就甭來了,“謝謝寶哥,老板,明天見。”
匡正對這個小司機很滿意,叫住他:“最近辛苦了,下個月給你漲百分之十,”他脫掉大衣,“錢不多,不用告訴公司,給你的紅包。”
小郝耷拉著腦袋,連連說著“謝謝老板”,退出去帶上門。
門啪嗒關上,屋里只剩下匡正和寶綻,這個氣氛不好說,粘噠噠熱乎乎的,像是化軟了的糖稀,又像被陽光烤熱了的玻璃,透明中脹起微小的氣泡。
“那個……哥,”寶綻往廚房走,“我去給你下面。”
匡正扯掉領帶想換鞋,一低頭,拖鞋不在鞋柜里,而是在腳墊上,聯想到外頭那道車轍,他問:“家里有人來過?”
“嗯,”寶綻開火熱鍋,“梁叔家的小先生。”
油煙機的聲音太大,匡正沒聽清:“穿我鞋了?”
“穿了一下,”寶綻沒當回事,轉頭沖他說,“大高個,我的鞋穿不進去!”
匡正的眉毛擰起來,他介意這個,他的房子、他的鞋、他的人,在他沒在家的時候,被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碰過,他不痛快。
連帶著,他有點恨寶綻,怪他不夠想著自己,不夠把他們這個家放在心上,才會讓別人進這個門,還留下痕跡。
最簡單的熱湯面,臥一個雞蛋,滴幾滴香油,寶綻端上桌,喊他哥:“天冷,你快喝口湯順順胃。”
匡正沒過去,往沙發上一靠,翹起二郎腿。
“怎麼了,”寶綻遠遠看著他,“還有豬蹄兒,我蒸了好幾個小時,可香了。”
匡正板著臉,有意把自己的不高興表現出來,他得讓寶綻知道,雖然他們不明不白地過著,但對彼此得獨一無二。
沒一會兒,寶綻抱著個小盆湊到身邊,緊挨著他坐:“怎麼,把你的鞋給別人穿,生氣啦?”
匡正別著頭不看他:“沒有。”
“你要是嫌臟,咱們買新的,”寶綻拿肩膀碰他,“別小心眼兒,人家其實很干凈。”
這話匡正就不愛聽了,轉過頭正要說什麼,嘴里忽然塞進來一塊肉,軟軟的糯糯的,是豬蹄兒上最好的那一塊。
寶綻親手蒸的,親手喂給他,一點點看著他吃,匡正的一顆心,像拿掌心包著、拿溫水暖著,想冷冷不到底,想怒怒不起來,恨不得不管不顧,把這小子當個豬蹄兒吃了。
“好吃吧?”寶綻問。
匡正點了點頭:“我說寶兒……”
寶綻又給他撕了一塊:“你說你,還得讓我喂。”
他撕肉的手又瘦又長,裹著一層油,說不好是肉欲還是清純,“寶綻,”匡正垂涎他,又珍惜他,“咱們倆是什麼情況……你明白吧?”
寶綻撕肉的手停下,他明白的,只是裝不明白。
“我們這種情況,”匡正低聲說,“互相要自覺。”
寶綻抬起頭,那個茫然的表情,讓人不忍心。
“不要把別人往家里領,”匡正直說,“特別是我不在的時候。
”
寶綻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他從沒想過這些事,花心、背叛之類的,“來的是男的,不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