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個人都有蝦,他這操作有點迷,應笑儂瞧那小子的鬼樣,像是沒憋好屁。
果然,薩爽忍著笑,肉麻兮兮地說:“吃蝦對皮膚好。”
“噗——”陳柔恩噴了,一邊擦嘴一邊在桌子底下踢他。
寶綻和鄺爺不知道他們對的什麼暗號,扭頭看過去,這倆是團里歲數最小的,平時玩的鬧的都是小孩那一套,寶綻沒太當回事,目光收回來時掃過時闊亭,一愣:“師哥,你怎麼了?”
時闊亭那張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仔細看,印堂還有點發黑。薩爽看了那段視頻,壓根沒覺得他和應笑儂是CP,純把這當個笑話講:“寶處,周末風火輪上有個小視頻火了,你看沒……”
啪,輕輕的,應笑儂把筷子拍在桌上,抽張紙巾擦了擦嘴,單手撐著腮,一副貴妃娘娘的派頭:“小薩。”
薩爽那麼聰明一小子,立馬接收到危險信號。
“什麼視頻火了,”應笑儂拈了根牙簽,在手里玩,“你說說?”
這家伙是如意洲一霸,薩爽哪敢說,惹了他,下半輩子都甭想好過,他嘿嘿笑:“沒什麼沒什麼,風火輪上的視頻都是瞎胡鬧的。”
“就是,”陳柔恩瞥一眼時闊亭,狠狠瞪著薩爽,“人家就是開個玩笑,被吃瓜群眾拍下來傳到網上,弄得人盡皆知的,夠倒霉了。”
“師姐說得對,”薩爽聽她這樣說,立刻轉舵,“要是細究起來,發視頻的人侵犯了人家的肖像權,要吃官司的。”
“原來是個小屁事,”應笑儂啪嚓把牙簽折斷,扔到餐盒蓋上,“以后這些沒營養的少拿到團里來說。”
寶綻根本沒注意他們說的什麼,滿腦子都是團里的正事:“師哥,支付寶和微信的收款碼申請了嗎?”
“申好了,”時闊亭一腦門子汗,“下午我去打印。”
“我去吧,”薩爽生怕寶綻覺得他“沒營養”,急著表現,“我還給咱們每個人做了個名牌,老式兒的那種木牌子,今晚上戲前就能掛上。”
寶綻點點頭:“咱們團的票價……”上周五散戲后的飯局上,韓文山給如意洲定了個價碼,一張票三萬三,寶綻覺得太多了,“依我的意思,先不定價,客人來了自己掃碼,愿意付多少付多少,多了,咱們感謝,少了,咱們也不怪罪。”
自助京劇?大家伙頭一次聽說,陳柔恩覺得不托底:“那他們要是都不掏錢呢……”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那一個月一萬塊的工資,“咱們不是賠大了?”
“也是,”時闊亭擔心,“中國人的素質還沒高到自覺買票的程度,一個逃票,全跟著逃票。”
鄺爺也說:“寶處,我知道你難得碰著懂戲的觀眾,心里拿當他們知音,但大伙也得吃飯,劇團剛見著起色,還是穩著點吧。”
寶綻低著頭沒說話,陳柔恩給了薩爽一腳,讓他表態,薩爽不情不愿的:“既然韓總說三萬三,就三萬三唄……”
只有應笑儂的意見和他們不一樣:“寶處這主意我看行,”他扣上飯盒站起來,扔下一句話,“你們哪,低估了中國人的素質,更低估了中國有錢人的攀比心。”
結果真讓他說中了,晚上七點多,大伙在后臺備戲,時闊亭的手機開始跳,一共沒跳幾下,可能是周一,有錢人事也多,時闊亭滑開屏幕,想看一眼收入,這一看,整個人驚住了:“我去他媽的……寶處!”
寶綻在旁邊喝水,以為沒收上來錢,急著過來看,見頁面上攏共只有七筆收入,從三萬五到六萬六不等,越走越高,總數居然有三十二萬!
“我操……”時闊亭像做夢一樣,小牛管他們的時候,一個月二十萬他覺得夠多了,現在一天就收入三十萬,還只是七個觀眾的票錢,“這世界他媽的瘋了!”
應笑儂今兒晚上是《望江亭》,正對著鏡子插正鳳,不用瞧,一準兒是財神爺們較著勁兒撒錢了:“你們往后瞧,咱們的票價啊,”他微微一笑,“還得高。”
還得高,比一天三十萬還高嗎?寶綻有點喘不上氣,說是不愛錢,可這麼多錢一股腦砸在眼前,換誰,誰都得蒙。
他穿著一身藍褶子,走出后臺想喘口氣,剛在走廊的窗邊站定,聽到洗手間門口有人打電話:“……別耍脾氣行嗎,家里錢少了嗎,你花錢沒個規劃,怪我了?”
寶綻循聲看去,是個穿黑風衣的客人,個子不高,挺眼生的。
“……跟朋友出來聽戲,”他的語氣不大耐煩,“我騙你干什麼!我不聽那玩意,鼎泰證券的老杜愛聽,這是個圈子!”
寶綻向他走去,那邊嘰歪兩句掛了電話,一回頭,正對上寶綻畫著油彩的臉。
“抱歉,”寶綻稍點個頭,“唐突了。”
一看就是這兒的演員,對方冷淡回應:“你好。”
“剛才聽您在打電話,”寶綻不會跟陌生人套近乎,硬著頭皮說,“好像家里的財務缺乏規劃,我朋友是做私銀的,就在前邊涌云路,您有時間可以去咨詢一下。”
這是推銷?對方皺了皺眉,他是想找一家私銀,但還不至于聽一個唱戲的建議,板著面孔正要拒絕,大堂那邊有人進來,遠遠打了聲招呼:“寶老板!”
寶綻回頭看,是上次飯局上一大哥,和韓文山稱兄道弟,酒量很好,愛吃辣,一嘴的湖南口音:“方哥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