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十八了……”匡正試探著問,“沒談過戀愛,遺不遺憾?”
寶綻沒想到他問這個,倏地回過頭,兩個人的目光在咫尺間相遇:“還……”寶綻輕聲說,“還好吧,一個人也習慣了。”
“戀愛……不只是兩個人,”匡正咽了口唾沫,“還有其他的。”
寶綻知道他指的什麼,他一直沒有過的那些事兒:“我……沒感覺,我不想。”
怎麼可能,匡正笑笑,只是他不懂。
寶綻不想說這些:“哥,咱們回家……”
“我上次說……”匡正忽然搶白,“你不找,我就不找……”
“那是開玩笑的,”寶綻反過來打斷他,“哪能當真!”
匡正半晌沒說話,然后點了點頭,撥亮左轉燈。
“要是……”這時寶綻又說,“我沒找,你也沒找,咱倆像這樣當一輩子兄弟,也挺好的。”
一輩子的兄弟……匡正掛前進擋,這麼多年的聰明世故、精于計算,他卻掂量不清,自己是該就這麼和寶綻當兄弟,還是該帶著他往前走一步。
走了,萬一沒走到底呢,他還能回到原地,寶綻行嗎?
(1)背虎:硬靠背后用來插靠旗的地方。
第78章
太子湖的馬會占地很大,經營了十一二年,最多時養著近百匹良種馬,也接受私人馬匹的寄養,匡正是和段釗來的,兩人分頭到,段釗沒穿西裝,而是仔褲長靴,上身一件小牛皮的黑色獵裝。
兩人跟著趙哥的朋友進園區,一路都有專人陪同,近處有場地障礙賽設施,遠處是平展的湖面和綠草如茵的山間坡地,郊外的氣溫低,樹葉已經泛黃,天邊是一片接一片金色的林海。
匡正和段釗在競速賽道旁的咖啡座坐下,上午十點,周圍幾張小桌已經坐滿了人,都像匡正一樣穿著正式西裝,腳上的商務皮鞋或多或少沾著泥。
“gs的,”段釗啜了口咖啡,拿眼瞟著前后幾桌人,“那桌,富榮的,誒喲,德班凱略也在,競爭很激烈啊老板。”
“讓他們沖,”匡正悠閑地端著杯,“我們先看看形勢。”
沒一會兒,嘚嘚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周圍的幾桌人明顯騷動起來,先后放下手里的咖啡,走出遮陽棚,滿面笑容迎上去。
一匹黑馬,肩高在一米七左右,鬃毛沒修飾,頸部的皮毛緞子似的閃亮,一個年輕人從上頭跳下來,和段釗一樣是長靴牛仔褲,上身一件隨意的西裝夾克,摘下手套彈了彈膝蓋上的土,被眾人簇擁著走向休息區。
“就他呀,”段釗上下把那人掃視一遍,“小屁孩一個。”
“比你大一歲。”匡正放下杯,昨天趙哥推了他幾條信息,這人姓顧,今年二十六,是溫州來的家族,做高科技行業。
“二十六就是小屁孩,”段釗亮著一雙捕食者的眼睛,見那幫客戶經理里三層外三層把他圍住,“咱們這也搶不上槽兒啊。”
匡正點頭:“看來得另想辦法。”
“老板,”段釗忽然問,“你馬騎得怎麼樣?”
“一般,”匡正騎過幾次馬,騎得不好,主要是工作忙沒時間,一上去馬就知道他是個生手,“以后得練……”
沒等他說完,段釗啪地踢了下靴子,站起來:“那我上了。”
匡正一愣,看他去牽了匹馬,馬鞭順手插在靴子里,這小子上馬的姿勢很特別,是抱著鞍子竄上去的,看起來沒那麼明段釗經常騎馬,而且騎得不錯,他挽著韁繩在周圍溜了幾圈,突然加速,奔著前方的障礙場地沖過去。
迅疾的馬蹄聲,所有人都回頭,只見段釗直身伏在馬背上,控著節奏一躍而起,輕松跳過一個障礙,接著急速轉彎,過兩道小溝,又跨一個障礙,除了兩處難度較大的板墻,十二道障礙他連續過了十道。
匡正從座位上起身,那兩道板墻不是他不行,而是馬不行,沒受過專門訓練而且缺乏熱身,休息區響起掌聲,匡正隨之拍了拍手,意識到段釗的家庭不一般,馬玩得這麼溜,沒有上千個小時的訓練是不可能的。
段釗的這套騷操作成功引起了目標人物的注意,姓顧的甩著馬鞭從客戶經理堆兒里擠出來,牽過那匹漂亮的黑馬,翻身上去,奔著段釗跳進障礙區。
“嗨!”兩個差不多穿著的年輕人,并轡立在泥地里,“技術不錯!”
段釗瞥他一眼,沒搭理。
“你是本地的嗎,”小顧引馬和他擦身,“哪家的,怎麼沒見過?”
他這樣問,是把段釗當成了和他一樣的馬會玩家。
段釗不回話,嫌煩似的,轉身跳出障礙區。
“喂!”小顧追上去,兩匹馬一前一后掠過坡地,迎著山間斑斕的日光往湖邊跑,秋風乍起,滿目是金紅的樹影,還有蒼茫的天色和緩慢飄動的云靄。
“你跑什麼!”小顧在身后喊,“你的馬跑不過我!”
他說得對,他是空運來的比利時溫血馬,段釗的則是馬會提供的訓練馬,沒跑多遠,小顧就追上來了,他也夠壞的,綴在段釗后頭,拿鞭子狠狠抽他的馬屁股。
劣馬受了疼,揚著前蹄甩了下背,差點把段釗晃下去,他回頭瞪姓顧的一眼,一扽馬韁繩,往旁邊的楊樹林沖。
馬蹄飛快,像要乘風而起,這樣驚人的速度,低處的樹枝迎面打來,段釗俯身趴在馬背上,將將躲過,后頭的小少爺沒防備,被樹枝掃了一臉,抽出了半邊紅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