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你一言我一語,從昨晚的海鮮聊到今早的豆漿,寶綻看一眼手機,快中午了:“師哥,別在這兒耗著了,你們沒事兒的去玩吧。”
時闊亭不動彈:“你們仨都在這兒,我們還玩什麼。”
“就是,”應笑儂也說,“哪有心思。”
“斗地主吧,”又是薩爽出主意,“我去買副牌!”
匡正不會斗地主,被如意洲的好一頓損,結果沒玩兩把人家就上手了,好歹干了十年金融,概率論博弈論爛熟于心,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直接在316病房封神。
小撲克一打一天就過去了,三瓶點滴輸完,大伙一塊回賓館,匡正進洗手間洗澡,寶綻在外頭收拾東西,時闊亭訂的明天的高鐵,返程回家。
忽然手機響,是匡正的,寶綻拿起來一看,“老白”來電。
“哥,”他去敲洗手間的門,“你電話,‘老白’。”
門里靜了一會兒:“放假,不接。”
鈴聲斷了,寶綻把手機扔回床上,沒一分鐘電話又響,他本來不想管,可“老白”催命似的打個沒完,他怕有什麼重要事,偷偷接起來。
耳邊一個威嚴的聲音:“你小子,脾氣不小啊。”
大領導的氣勢,寶綻被鎮住了:“你好,匡正……他在洗澡。”
白寅午一愣,騰地從沙發上起來,一男的在屋里,匡正在……洗澡?
“你是?”他有點不敢問。
“我是他朋友,”寶綻解釋,“我們現在沒在家,出來玩了。”
沒在家,出來玩,白寅午更搞不懂了,什麼關系度假住一間套房?
他問:“國內還是國外?”
寶綻直接報地點:“北戴河。”
白寅午以為自己聽錯了:“哪兒?”
寶綻重復了一遍:“北戴河。”
白寅午好半天沒接上話,那個一條領帶都要配半天的匡正,十年難得一次的假期,他去北戴河?
“你們倆……住一套房?”
寶綻不是很明白這個“一套房”:“標準間,我倆一屋。”
酒店的廉價雙人間……白寅午簡直懷疑他這電話打到平行世界去了,匡正那麼狂的人,居然和別人住一間房:“是匡正……要求住雙人間的?”
這話有點刺探隱私的意思,但寶綻沒聽出來:“我們都是兩人一屋。”
“你們?”
“我們六個人,”他照實說,“一起出來玩。”
白寅午意外,干他們這一行,二十五歲以后就沒有真朋友了,匡正失意的時候還能找到一伙一起玩的朋友,管他是北戴河還是夏威夷、標準間還是總統套,這他媽都是被雷劈了的好運。
匡正洗完澡出來,看寶綻拿著他的電話,啪地拍了他屁股一下,寶綻知道錯了,趕緊把手機還他,匡正接過去懶洋洋一聲:“什麼事?”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腔調,白寅午輕笑:“怎麼不叫白總?”
“放假,”匡正仍然冷冰冰,“沒有白總。”
他還在怪他,白寅午試著緩和關系:“哪兒找的小男孩,傻乎乎的,”他開玩笑,“沒安好心吧你?”
“姓白的你別亂說話啊,”匡正狠狠頂回去,“我弟弟。”
白寅午的臉僵住了。
“那個頂賬的私銀,”匡正開始跟他談工作,“獨立核算的?”
白寅午壓著火兒:“對。”
“賬上還有多少錢?”
“我一會兒發詳細資料給你。”
“我要那家比利時銀行退出時的全部歷史記錄,”匡正周身的氣場陡變,尖銳、鋒利,像一把刀,直刺問題的核心,“人員、賬目、資產,還有成交記錄和客戶名單,我要看看你扔給我的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第57章
回程時寶綻靠窗,匡正挨著他,看著窗外漸行漸遠的北戴河,忽然感慨,一個熱鬧的濱海小城,有些扎腳的沙灘,突如其來的煙花,燒烤、醫院、斗地主,最奇葩也最難忘的三天,離別時竟有些不舍。
到家是下午四點多,寶綻門口摞著好幾個生鮮包裹,匡正幫他搬進屋,順手把箱子也拖進去:“菜不新鮮,別要了。”
“扔了多可惜,”寶綻蹲在地上拆包裹,“爛的切了還能吃。”
“跟我過不用這麼省,”匡正去客廳收拾行李,“咱們吃好的。”
寶綻看除了葉菜有點打蔫,茄子土豆什麼都還好好的,拿紙包起來放進冰箱:“我管做飯,不聽你的。”
匡正打開箱子,寶綻的東西和他的混著,一時半會分不開,他一想在這邊的時間比在自己家還多,干脆不分了,拎著箱子上樓。
“哎哥!”寶綻叫他。
匡正回頭往門廳看,寶綻拆了個小包裹,里頭是一只閃閃的銀鐲子,他拿著鐲子看了看,居然問:“你給我買的?”
“啊?”匡正蹙眉。
“這里頭,”寶綻指著鐲子內壁,“刻著個‘寶’字。”
匡正一下子想起來,是他媽,和小姐妹們去銀摟,非要給寶綻買鐲子,說什麼替他家里人疼他。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事怎麼說都有點尷尬:“是我媽……”他把行李放下,過去蹲在寶綻身邊,“給她未來兒媳婦買的。”
寶綻眨了眨眼:“那怎麼寄我這兒來了?”
包裹上寫的是匡正地址,但他總讓快遞員把東西放寶綻門口,一來二去,人家就直接扔寶綻家了。
匡正握住他戴鐲子的那只手:“那次在燒鴿子,我不是把你照片發給我媽了嗎,”他放輕了聲音,“她說你這鐲子樣式有點老,給你買了個新的……”
寶綻微張著嘴,愣住了。
只是一張照片,匡媽媽就這麼上心,寶綻忽然很羨慕,羨慕匡正有這樣的母親,不光關心他,還關心他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