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顏暖點頭,“我家也是,本來是打算……”他說著頓了頓,接著自嘲地笑著搖了搖頭,“現在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打算了。”
郁千飛正要開口安危,房門被人從外側突兀地打開了。
他的媽媽抱著一床被子走了進來:“床現在是小了點,但被子還是夠睡,一人一條。”
房間里的兩人都愣住了。
“怎麼了,”郁千飛的媽媽不解,“對這個被子不滿意?我新曬的!”
顏暖趕忙搖頭:“沒,挺好的,謝謝阿姨。”
郁千飛的媽媽替他們鋪好了被子,很快又離開了,臨走時還貼心地關好了門,留下尷尬的兩人半晌出不了聲。
郁千飛家并沒有多余的客房,若過來留宿,肯定得像學生時代那樣兩人擠著睡在一塊兒。
他倆之前居然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顏暖忐忑地看了一眼那張曾經睡過很多次的床鋪。
奇怪,記憶中有那麼小嗎?對兩個成年男人來說,未免太窄了。
“啊,對了,還沒問你呢,”郁千飛的聲音大得不自然,顯得刻意極了,“你剛才回去以后和你爸媽都說了些什麼呀?”
顏暖坐在了床沿上,想了會兒,搖了搖頭:“好像也沒說什麼。”
最初的氣氛不算糟糕。他的父母在驚訝過后確實表現出了一些欣喜,哪怕他們努力想要掩飾,顏暖還是看得出來,對于自己的到來,他們始終是期待著的。
“一開始聊了些別的,問我近況如何,”顏暖說,“我說挺好的,沒以前那麼辛苦了,而且收入也更高。我爸抱怨了兩句,意思是私立診所畢竟不牢靠,但也沒多說什麼。”
“你當初辭職是不是也沒跟他們打招呼?”郁千飛問。
“說了啊,他們反對,我沒聽,直接辭了。”顏暖說。
郁千飛長嘆一口氣,問道:“后來呢?聊到關鍵話題啦?”
“他們又問我是不是已經想清楚了,要改邪歸正,”顏暖說,“我試圖跟他們講道理,他們不聽,講不通,話趕話的。”
“真的吵起來了?”郁千飛問,“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跟人吵架的樣子。”
“沒有吵,”顏暖搖頭,“我跟他們說,既然完全不打算聽我的想法,那我今天就先走了。”
“他們是不是吼你‘你滾,滾了就再也別回來’?”郁千飛問。
顏暖回憶了會兒,笑了:“他們說,真后悔送我出國留學,就學了些老外的糟粕回來。我那時候也有點兒激動了,就對著他們說,你們不要推卸責任,我是天生的,就是你們倆把我生成了一個同性戀,怪不了別人。”
郁千飛驚呆。
“……然后,我怕他們氣暈了揍我,就趕緊走了。”
郁千飛又愣了會兒,笑了:“你還挺牛。”
顏暖低下頭,也笑了:“好扯啊,你說你要我回來干嘛呢?”
“這不是挺好嗎,你說的很有道理啊,也許能激起他們反思呢。”郁千飛說。
顏暖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這個還真是天生的啊?”郁千飛又好奇了,“你怎麼知道你是天生的?”
“你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很愚蠢嗎?”顏暖皺眉。
“我的意思是,”郁千飛略顯緊張地看著他,“難道你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有喜歡的男生了?誰啊?我認識嗎?”
第51章 傳染病
又來了。
顏暖看著郁千飛那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身體不由得向后閃躲,面頰微微發燙:“……沒有。”
“沒有?沒有那你怎麼知道自己從小就是喜歡男生的?”郁千飛莫名執著,“總要有點契機讓你意識到吧?”
顏暖撇過頭:“不記得了。”
“不可能,這可不是小事,肯定會有印象,”郁千飛靠近了些,“是不是……是不是不方便告訴我啊?”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顏暖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
“你不說,我要瞎猜了啊,”郁千飛說,“讓我想想啊,以前學校里你跟哪個男生關系比較好呢……”
他說話的同時視線瞟著顏暖,顯得極為刻意。
還能有誰呢?顏暖慌亂不已,情急之下開始胡言亂語。
“那個,那個隔壁班的,長得最帥的那個,”他語速飛快,“個子高高的。”
郁千飛明顯愣住了:“啊?”
“中、中學的時候。”顏暖說。
郁千飛張了嘴眨巴了兩下眼睛,眉頭皺了起來:“誰啊?我怎麼想不起來有這麼號人。”
“不記得算了。”顏暖說。
他隨口瞎說,郁千飛當然想不起來。
“叫什麼名字?”郁千飛不依不饒地追問。
“不記得了,”顏暖看他一眼,硬著頭皮瞎掰,“好像姓李吧。”
郁千飛抱著胸歪著頭陷入了沉思。
“別想了,我印象都模糊了,又不重要。”顏暖尷尬地說。
“也是,”郁千飛點頭,“能忘記說明不重要,就隨他去吧。”
顏暖松了口氣。
郁千飛卻依舊執著于這個話題:“說不定現在已經長歪了,變成兩百斤的憨憨,哈哈。”
顏暖皮笑肉不笑,跟著呵呵了一聲。
“你居然完全不跟我提,”郁千飛不滿,“我什麼事都跟你說。”
“因為……很怪吧,”顏暖說,“我覺得自己很怪,說不出口。”
這是真話。在意識到自己和這世界上其他人似乎不太一樣時,他并沒有因為“與眾不同”而產生優越感,只感到慌張不安。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見不得人。
郁千飛看著他,沉默了會兒,也不知想了些什麼,忽然說道:“要不要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