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臉皮厚,像牛皮糖。”顏暖說。
“對,我牛皮糖,”郁千飛聳聳肩,并不介意,“你家要是能出一個牛皮糖,也不至于鬧成現在這樣。”
“……”
“我跟叔叔阿姨也認識那麼多年了,不是沒有了解,”郁千飛說,“你跟叔叔某些地方挺像的。”
“我沒他那麼倔那麼認死理。”顏暖說。
郁千飛笑了起來:“是嗎?”
顏暖不理他。
“你會打錢回去,應該不只是想還情吧?”郁千飛又問。
顏暖心頭莫名羞恥,不承認也不否認。
這對他而言,是一種極為別扭的示好方式。他確實想過,若是父母愿意收下,或許他們會擁有再次溝通的契機。
“要不要回去看看?”郁千飛提議。
“不要。”顏暖毫不猶豫地拒絕。
郁千飛又嘆氣。
顏暖皺著眉嘟囔:“他們又不認我這個兒子了,我回去干嘛?”
郁千飛看著他的側臉,有些突兀地抬起了手。他在顏暖驚訝的視線中把手伸向了過去,停留在顏暖的頭頂上方,頓了頓,又不自然地收了回去。
莫名其妙,不知所謂。
郁千飛尷尬極了,扭過頭去,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顏暖心想,他剛才是不是想摸自己的腦袋。因為自己說的話可憐巴巴,看起來很需要安慰,所以郁千飛伸手揉一揉。
“不要亂撒嬌,”郁千飛說,“那麼大個人了。”
顏暖一瞬間漲紅了臉:“什、什麼撒嬌?我怎麼就……”
郁千飛打斷他:“我過段時間要回去一次,你跟我一起吧。”
顏暖張了張嘴,沒出聲。
“去吧,”郁千飛勸他,“我陪你一起回去,萬一你跟家里吵起來了,晚上還能住我們家,正好。”
顏暖有點想笑,說道:“住你家?不奇怪嗎,你爸媽怎麼想?”
“有什麼怎麼想的,就說你家不方便啊,”郁千飛說,“他們頂多猜你跟家里不高興,跟我一樣嘮嘮叨叨地來勸你。”
顏暖有點兒猶豫,一時下不了決心。
“說起來,那麼多年沒見,我爸媽還挺想你的,”郁千飛繼續說道,“他們從小就喜歡你,見到你肯定高興。”
“……”
“去吧。”郁千飛用胳膊撞了撞他。
“我又不可能變成他們滿意的樣子,去做什麼?”顏暖說。
“唔……”郁千飛想了想,“去告訴他們,就算在這方面無法達成一致,你們對彼此來說依舊是很重要的。”
“……”
“反正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郁千飛哄騙他,“說不定他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需要你低頭給個臺階呢。”
顏暖淺淺地吸了一口氣:“那好吧。”
.
他們把時間定在了一周后的星期三和星期四。
星期三早上去,星期四晚上回,來回都坐公共交通。也因此,他們在商量過后只能選擇再次將Lucky寄放到郁千飛的同事家去。
當天路上,郁千飛坐在車里,一臉討嫌地向著顏暖叨叨:“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正式收養一點好處也沒有,我現在還得請同事吃飯。”
顏暖扭頭看窗外:“我給你錢。”
“行啊,你給,”郁千飛沒好氣,“我們要去吃日料,懷石料理,你先給我五千塊吧,不夠再補。”
顏暖扭過頭,甩了他一眼,懶得搭腔。
“也怪這小東西太嬌貴,”郁千飛無奈地搖頭,“要是它肯老老實實呆在包里,也不是不能帶它回去。”
他們總把Lucky當公主,把Lukcy養出了一點公主病,出門只能坐在懷里,不肯獨自呆在箱子或是包里,一進去就裝可憐嗚嗚叫喚。
郁千飛曾跟他分析過,說這小家伙有心機。被裝在包里的哭聲和被人丟下獨處時的哭聲不一樣。
獨處時是真的不安害怕,聲嘶力竭,凄凄慘慘。被裝在包里就是故意哭給你聽的,就好比有些小孩大聲嚎啕卻沒半點眼淚,屬于一種演技。
受寵的熊孩子和壞蛋小狗都知道,有人舍不得自己哭。
但坐在公交車上,總不能讓狗一路叫喚。
“要是有車就方便了,”郁千飛再次感慨,“現在不像以前只有一個人,我真該考慮買一輛了。”
顏暖心想,狗是我的,我也不是你的,你現在明明還是一個人。
但他沒有說出口。
知道郁千飛沒有那個意思,但那句話所引申出的曖昧假設,令他產生了許多虛假的幸福感,那讓他心虛,也令他快樂。
轉了兩趟車,再步行十分鐘,就是他們童年時代所住的小區了。
臨近目的地,顏暖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他在腦中不斷地假設與父母見面后的場景,思考如何措辭才能避免一場災難。
“別慌,怕什麼,”郁千飛在他背上用力拍一下,“干脆做好大吵一架的準備,沖!”
顏暖轉頭瞪他。
“大不了就是不歡而散嘛,有什麼關系,”郁千飛說,“吵架也是溝通方式,吵過了也算是你努力過了。吵完來找我,我陪你喝酒。”
第50章 直男心思還挺多
郁千飛一路把顏暖送到了樓下。
“如果一切順利,記得給我發消息,”他叮囑顏暖,“要是待不住了,就……就給我打個電話,我來接你。”
“我認識你家。”顏暖說。
“你確定?都這麼多年沒來過了。”
顏暖抬起手來:“這邊過去后面那一排第二棟,二十九號三零一。
”
郁千飛笑了起來,在他身后拍了一下:“去吧。”
顏暖吸了口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