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努力著,試圖讓昨日的不愉快一筆勾銷,生怕他們就此漸行漸遠。
顏暖確實想遠離他。
十年前,他曾狠下心不告而別。在決定留學時,他一度猶豫,要不要告訴郁千飛。
反復思量的答案是,不能說。
他太了解自己,也太了解郁千飛。郁千飛肯定會鬧,會不高興,會向他抱怨,問他能不能別走。
那會輕而易舉地讓他動搖。
就像現在。
郁千飛不愿與他生疏,他便做不到瀟灑轉身而去。
顏暖一度想開口問他,是不是根本不想搬走。不想就算了,別找住處了,就這麼留下吧。
留到你遇到心儀的女孩兒,去愛,去暢想未來,去組建一個真正的家。
“我得回去了,”郁千飛看了眼時間,“今天還挺忙的。上面這個你自己會換吧?”
顏暖點了點頭,起身下了床。才剛站直,尚未徹底恢復的身體往前趔趄了一下。
郁千飛趕忙伸手,見他站穩,又慌忙把手收了回去。
從頭到尾,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你起來干嘛,再躺會兒,”郁千飛說,“佩姐讓你下午休息。你睡一覺吧,等我忙完了過來送你回去。”
“我一個人也行的。”顏暖說,“又不是什麼大病。”
“一起住不就是為了方便互相照顧,”郁千飛把口袋里剩下的糖果遞給他,“躺著,吃完它。”
第41章 爸爸媽媽不離婚都是為了你!
牛奶硬糖口味濃郁,對顏暖而言,口感有點兒太甜了。
吃糖會大幅度增加口腔內酸性,對牙齒不好。顏暖不想多吃,自覺已經沒什麼大礙,干脆把針也拔了。
佩姐聽說他醒了,又去買了兩個還熱乎乎的包子,叮囑他必須吃完。
輸了液吃過了糖,他反而有了些食欲,謝過后很快把包子全都吃下了肚。
之后他無所事事地躺了一個多小時,郁千飛再次出現了。
他換上了便裝,口袋里還裝著小狗。
Lucky見著顏暖,立刻撲騰起來,要不是被郁千飛的大手護著,幾乎就要沖出口袋。
臨走前,佩姐連連感慨,說像他們這樣住在一起互相照應真是不錯,年輕人獨自出門在外,有個靠得住的朋友陪在身旁,父母才更放心。
出了診所,郁千飛居然打了輛車。
司機聽了近在咫尺的目的地,一臉晦氣,礙于不方便吐槽,只能嘆氣。
“我又不是殘廢了,這點路能走。”顏暖說。
郁千飛無視了他的意見,把Lucky從口袋里掏出來,遞到了他面前:“這個給你。”
顏暖接過興奮的小狗,捧在胸前,一邊用手指揉它的小腦袋一邊問道:“為什麼?”
“病號的福利,”郁千飛說,“給你愛的抱抱。”
顏暖不禁笑了起來。
Lucky一副靜不下來的模樣,兩只前爪搭在他胸膛上,往上一拱一拱的,試圖舔他的下巴。
顏暖不太愿意被舔臉,只得讓出一只手,讓它舔手指。
“你有沒有想過正式領養它?”顏暖問。
郁千飛略感驚訝,很快搖頭:“沒有。”
顏暖心中不悅,嘟囔道:“其實你現在和真的領養了它也沒什麼區別……”
才這麼幾句話的時間,車已經到了小區門口。
付過了起步費,兩人一同下了車,郁千飛一臉神秘地說道:“怎麼會沒差別呢,差別可大了。”
顏暖不解地看他。
“首先,它現在吃的用的全都不用我掏錢。除了狗糧尿墊,這小公主每個月洗澡美容都是一筆開銷,加在一塊兒可不便宜。
現在全是免費的。”郁千飛說。
顏暖愣住。
“還有啊,如果我平時有了什麼事兒,可以理直氣壯地把它托付給同事照顧,”郁千飛搖了搖手指,“如果正式領養了,那不就是我在欠別人人情了?”
這算盤打得可真是精明。顏暖哭笑不得,問道:“它這麼可愛,萬一有別人想要領養它呢?”
“不怕,”郁千飛笑得很得意,“確實有人想養,都被我勸走了。畢竟它二十四小時離不開人,而且這麼小的體型相當于先天殘疾,大多數人深思熟慮過后都會放棄的。”
顏暖低頭看了看終于平靜了一些但依舊在扭著屁股的Lucky。
“可是,名義上它終歸還是一只沒人要的狗。”他說。
“這種名義上的東西它而言是沒有意義的,”郁千飛說,“小狗才不需要所謂的名分,它能看到你就很開心了。”
顏暖把Lucky捧在心口,陷入了沉思。
郁千飛說得沒錯,是否正式領養對Lucky而言沒有任何區別,狗狗哪懂得那些事。無論名義上它屬于誰,白天都一樣待在郁千飛的口袋里,晚上都要回他倆的家。
但那對顏暖而言卻是有意義的。
Lucky需要陪伴,在大多數時候并不在意陪伴的對象是誰,任何人類都能讓它感到安心。
在過去還不熟悉彼此,顏暖對它心存抵觸時,它也愿意安安靜靜地和顏暖待在一塊兒。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現在不只能讓Lucky安心,還能讓Lucky快樂。Lucky看到他就蹦起來,迫不期待要和他好。
他對Lucky而言,已經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類了。
顏暖也希望它能成為一只對自己而言更特別的小狗。
“我想領養它。”顏暖說。
郁千飛驚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