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是同類。”
他看著郁千飛慌亂又不知所措的模樣,心頭竟涌出了些許爽快感。那些不可名狀的情緒在他胸膛中涌動,消磨他的理智,鼓勵他說出更多會讓郁千飛難以接受的話語。
“還記得那天在我家門口偶遇的人嗎?”顏暖說,“他有我家的鑰匙,但我從來沒跟人合租過。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偶爾會來我這里過夜。”
郁千飛再次看向他,嘴唇微微動了動。
“還有……還有,”顏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冷靜,“我和我爸媽之所以鬧成這樣,是因為他們知道了我的取向,不能接受。”
“……”郁千飛恍然大悟,睜大了眼睛。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覺得奇怪,也猜到我有事瞞著你沒說出來,”顏暖說,“現在你明白了,一切都合理了,是不是?”
“別說了,”郁千飛搖頭,“你別說了。”
“我不正常,我就是你嘴里不正常的那種人,”顏暖卻不愿意停下,“你搬回去吧,這樣我們是沒有辦法一起生活的。”
郁千飛猶豫了片刻,搖頭:“可是……”
“沒有可是,”顏暖又一次打斷他,“你過去沒有這個意識,但現在應該明白了吧?你的許多行為對我而言和性騷擾沒有區別,讓我感到非常困擾。”
郁千飛在驚訝過后皺著眉垂下視線,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對不起。”
顏暖也呆住了。他沒有想到郁千飛會道歉。
郁千飛糾結的眉宇間滿是無措與不安,面對顏暖少見的咄咄逼人,他全然無法應對。
顏暖看著他,方才的暢快與沖動一瞬間全散了個干凈。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他想,我憑什麼讓郁千飛向我道歉。
“算了,不知者無罪,都過去了,”顏暖搖頭,往后退了一步,“我有點累,先休息了。”
他說完,轉過身去快步走進了臥室,關上了門。
“砰”地一聲后,整個空間恢復了寧靜。顏暖靠在門背上,身體緩緩下滑,坐在了地板上。
他低下頭,捧著膝蓋,終于可以不再強行抑制眼眶中的淚水,能任由它們自行滑落。
對不起。明明是他才更該說對不起。
郁千飛最信任的、親如兄弟的、心頭最溫暖最堅實的依靠,早就偷偷地叛變了。
那些無法自制的、齷齪的心思,讓顏暖無力再勉強自己以郁千飛期待的姿態繼續陪在郁千飛身旁。
對不起,我不正常,我是同性戀,我愛你。
顏暖只慶幸自己在沖動中保留了一絲理智,沒有把最不該說的那三個字說出口。
房門外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響。
顏暖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直到衣袖被自然風干,才失神地站起身來。
窗外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到了晚飯時間。
可他不覺得餓,更不想走出這扇門。
在他一頭扎進被子的時候,房門外忽然傳來了聲響。
一陣詭異的帶著濃重機械感的噪音過后,是一個溫柔又甜美的女聲。
“很高興為您服務,主人。接下來我將進行全面的地面清掃,如果有任何額外需求,可以隨時打開APP與我互動哦!”
那之后,便又是陣陣噪音。
沒有任何人去阻止它。
幾分鐘后,客廳里傳來了不自然的碰撞聲。
“主人,您的房間似乎有些雜亂,需要打開掃描模式嗎?”
還是沒有人理。
滋滋的噪音再次響起。
好吵的一個掃地機器人。
不愧是郁千飛買的。
.
第二天早上,顏暖起得比平日更早一些。
他這一覺睡得太久了,人昏昏沉沉的。昨晚睡前他沒有洗漱,趁著郁千飛尚未起床,他干脆去洗了個澡。
走出浴室的時候,郁千飛正站在客廳里發呆。
兩人視線對上,一時間都顯得不知所措。
片刻的尷尬后,郁千飛率先回過神來,沖他笑了一下:“早啊。”
顏暖點了點頭:“早。”
他說完,低著頭快步走進了房間。換好衣物再出來時,郁千飛已經不在客廳,廚房里傳來抽油煙機的聲響。
顏暖踟躕了一小會兒,走了過去。
“馬上就好了,”郁千飛正在用平底鍋煎餅,“你閑著的話幫忙熱一下牛奶。”
多麼反常。
郁千飛平日起得晚,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早起的顏暖負責準備早餐。顏暖偶爾會在嘴上嫌棄幾句,他聽完不痛不癢,心安理得地享受現成的餐點。
“我不吃早飯了,”顏暖說,“診所里臨時有點事,我先走了。”
郁千飛立刻轉過身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顏暖不敢看他,慌忙轉身:“還有……我昨天說的事,你別忘了。”
說完,他不等郁千飛回應,便從家里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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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所里當然沒事。
他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看著面前的電腦顯示器,心頭冒出了些許后悔。
郁千飛特地早起做早餐,算不算是示好呢?
他會不會不想走?
若郁千飛還是像以前那樣死皮賴臉,強行留下,自己好像也沒什麼辦法。
郁千飛知道的吧?他從來都是只是一只紙老虎呀。
可郁千飛沒理由還想留下,哪個直男會樂意跟一個男同性戀住在同個屋檐下。
之前唐楷柏想留宿時,郁千飛可是一副敬謝不敏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