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只是最初,相處久了,自然會發現他身上諸多令人頭疼的缺點。所以,這位自以為情場高手的男士年近三十,至今依舊是單身。
顏暖有點兒想提醒他那些悲慘的被甩經歷,話到了嘴邊,又覺得沒有必要。
他不開口潑冷水,郁千飛得意忘形。
“如果你是女生,必不能抗拒我的魅力,”郁千飛夸張地對他抖了抖眉毛,“將被我輕易征服,非我不嫁。”
他的動作很滑稽,以兩人多年來的默契,顏暖知道,其實這家伙是皮癢了,才故意說這些賤兮兮的話,要顏暖嘲諷他幾句才能舒坦。
顏暖不罵他,他渾身難受。
可顏暖說不出口,只覺得胸口悶得慌,透不過氣。
還覺得悲哀。
顏暖始終保持沉默,獨自表演了半天的郁千飛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收斂了言行,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謹慎地觀察顏暖。直到把最后一口手抓餅咽下肚,他試探著開口:“那個……”
顏暖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怎麼?”
“我開玩笑的,”郁千飛有點不安,“可能不太好笑,哈哈……但,你千萬別當真啊。”
“什麼?”顏暖問。
“你放心,我沒有那個啥你的意思,我只是……”郁千飛抓了抓頭發,“夢本來就是很荒誕的嘛,因為實在太離譜,才想說出來讓你笑一下,沒別的企圖。”
“……”
“你可別防著我,”郁千飛舉起雙手,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我是良民。我們都認識那麼多年了,你應該知道吧?”
顏暖低下頭,又閉上眼,深深地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去。
郁千飛再度誤解,擺出防御姿勢:“有話好說!”
“你今天上班吧?”顏暖睜開眼,看向他,“還有空跟我閑聊?”
郁千飛瞬間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都忘了!快快快,趕緊出發。”
“我今天休息,”顏暖不再看他,“你快走吧。”
.
屋內終于只剩自己后,顏暖渾身脫力,趴在了餐桌上。
強烈的疲憊感向他涌來,讓他睜不開眼。他想,這或許是因為昨天晚上沒睡好。
沙發是雙人的,也不夠寬,成年男子睡在上面只得把腿掛在扶手上,還得保持著警惕不能隨意翻身,睡不踏實。
人在感到勞累的時候思維總是更消極,更悲觀,也更容易煩躁。
當務之急,應該趕緊補個覺。
他站起身來,向著臥室走了兩步,停下了。
家里只有一張床,那上面剛剛躺過一個十分討厭的、此刻他連名字都不想提起的人。
不想睡在上面,肯定睡不好。
想把被子枕頭連同床單一起打包丟出家門,再在門口貼一張告示:郁姓男子禁止入內。
顏暖干脆坐在了地上,片刻后自暴自棄般躺了下去。
地板很硬,不舒服,但他不想再動了。
這樣下去一定會瘋掉的。郁千飛會保持著那樣坦蕩的親昵的不知分寸的態度,笑嘻嘻地把他活活逼瘋。
除了拋下現有的一切再次逃離,還有什麼辦法能拯救自己呢?
顏暖在地板上翻了個身,閉著眼,思維逐漸模糊。就在意識即將模糊的那個瞬間,一個荒唐但似乎可行的念頭蹦了出來。
他可以給自己找一個新的寄托。
一個男人,他看著順眼的,看他也順眼的,取向與他一致的,能夠與他建立戀愛關系的。
他應該去找一個合適的人,談一場正式的戀愛。
這不是一件難事,建立穩固的戀愛關系不需要太過火熱的情感,就像這世上絕大多數組建家庭生兒育女的異性戀一樣,無非是“合適”或不那麼合適但可以將就。
顏暖談過戀愛,不止一次,戀愛時并不會時常想起無疾而終的初戀。他從來不討厭與人建立穩固的關系。
他的第一位戀人是大學時的學長,雖長得并不出挑,但為人穩重,很有風度。他們會在一起,最大的原因是意識到對方也是“同類”,而之所以會選擇分手,則是因為對未來的規劃有了不可調和的分歧。
這段戀愛的開始一切都是順其自然,沒有人表白更沒有任何儀式,水到渠成。但結束時卻是經過一番商議討論的。雙方都認為橫跨半個地球未來也不會出現轉機的遠距離戀愛沒有持續的必要,和平又理智地選擇了分手。
一切都很體面,直到現在,還能偶爾不帶任何曖昧地閑聊幾句。
第二段戀愛則要糟糕得多,始于對方的一見鐘情死纏爛打,終于對方混亂的男男關系。在察覺到戀人的不忠時,顏暖心中的反感厭惡遠大于傷心難過,只想趕緊一刀兩斷。
只可惜不順利,直到與郁千飛重逢,顏暖依舊沒能順利擺脫那個男人。
看來談戀愛也不是完全沒有風險,但總比現在這樣好得多。
可要去哪兒找合適的對象呢?
顏暖沒方向。他沒有所謂的“圈子”,生活中也不曾接觸過太多同類。
他知道,這個城市的許多角落都有專屬于他們的社交場所。
可他過去從未涉獵,突然跑去,一點規矩都不懂,恐怕無法得償所愿。
幾經權衡后,他認為或許可以在網絡上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