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我家做客嗎?”郁千飛故意答非所問,“有點亂,床也小,一起睡會有點擠,而且只有一條被子。”
顏暖一臉無語地看著他。
“先坐,”郁千飛替他拉了個塑料凳,“待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
顏暖也坐下后,郁千飛熟絡地招呼老板點了大堆烤串,當然也沒忘記再加幾瓶啤酒。
“太多了吧,”顏暖擔憂,“我沒那麼餓,恐怕吃不完。”
“也是哦,”郁千飛笑道,“習慣了,吃不完帶回去好了。”
烤串帶回去再加熱,就不好吃了。顏暖皺著眉,一臉無奈。
“沒事兒,我請,”郁千飛說,“今天我全包。”
“……你好像很開心?”顏暖問。
“是啊,”郁千飛說,“我現在感覺一身輕松,舒服。”
說話的同時,老板送來了啤酒和玻璃杯。郁千飛嗑開了瓶蓋,把兩個杯子分別滿上,其中一杯推到了顏暖跟前。
“我不用,”顏暖說,“剛才喝過了,再喝就多了。”
那頓華而不實的晚餐配的紅酒香氣宜人,入口后有回甘,是除了蛋糕外唯一合顏暖口味的東西。
“那才多少啊,你真沒意思。”郁千飛不滿,“難得我高興。”
顏暖不置可否。他不能多喝,因為怕郁千飛不知節制。萬一郁千飛醉了,他得送他回家。
郁千飛一口氣干了半杯啤酒,一臉愜意地長舒了一口氣,然后說道:“你今天好像話特別少……鬧得我也有點不好意思了。我還以為你聽完那些肯定會嘲諷我幾句呢。”
“嘲諷什麼?”顏暖問。
“隨便,都行,”郁千飛說,“我都愛聽。”
顏暖愣了愣,扭過了頭:“有病,變態才愛被人嘲諷。”
“不一樣,我不是喜歡被人嘲諷,”郁千飛解釋道,“但你說我就愛聽,聽著心里踏實。
”
說著,他拿起了面前剛送來的烤羊肉串,大口吃了起來。
“為什麼?”顏暖問。
“說不上來……可能是知道,你不管說什麼,心里都念著我好,”郁千飛說,“和其他人不一樣。”
顏暖依舊皺著眉。
“我想起來一件事,”郁千飛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又滿上一杯,“小學的時候,有一陣很流行圣斗士的卡片,你還記得麼?有專門的機器可以抽,一塊錢一次,卡面隨機的。”
顏暖知道他要說什麼,立刻答道:“不記得。”
“我記得,記得特別清楚,”郁千飛笑道,“我想集黃金圣斗士,只差一張沙加,怎麼都弄不到。”
沙加那時在孩子中人氣特別高,炙手可熱,誰抽到一張能換許多糖果零食。
“然后你送了我一張。”郁千飛說。
“撿的。”顏暖立刻補充。
“你不是不記得了嗎?”郁千飛很刻意地挑起眉,笑容促狹,“想起來啦?”
顏暖為了掩飾,拿起了面前的啤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
“你以為我不知道對吧,”郁千飛又得意起來了,“那張卡是你幫人家做作業換的。”
“是、是嗎。”顏暖說,“這個我真的不記得。”
“你幫人家寫一個星期數學作業,換一張卡。我沒過幾天就聽說了,看你不好意思,所以沒拆穿,”郁千飛說著,有些感慨地舒了口氣,“我那時候就決定,以后不管你說我什麼我都不生氣,有誰敢欺負你我就打誰。”
顏暖低著頭,握緊了手里的玻璃杯。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和你相反,”郁千飛說,“話說得特別動聽,承諾誓言一套一套的,說完就拉到,誰信誰蠢。”
“你在說誰?”顏暖問,“你的前女友?”
郁千飛捧著杯子的手頓了頓,笑道:“我好像真的喝多了。
”
顏暖放下杯子,把裝烤串的盤子向他推了推:“多吃肉,少喝酒。”
“嗯。”郁千飛點頭,卻還是順勢喝下了杯子里剩下的啤酒。
“還有……少說話。”顏暖說。
郁千飛十分刻意地湊近了看他:“不好意思啦?”
“是替你不好意思,”顏暖說,“分手兩年了念念不忘,不丟人嗎?”
“你在轉移話題,”郁千飛說,“你就是不好意思了,因為我知道你為了幫我集卡替別人寫作業。”
他笑得很開心,眼睛全瞇在一塊兒。他又開了一瓶啤酒,這一回干脆懶得倒了,對著瓶子吹。
“別喝了!”顏暖說。
“其實我還知道一件事,”郁千飛亢奮起來了,“高中的時候……高幾來著?我忘了自己輪到值日跑去打球,你怕我被老師罵,替我把地給掃了。”
“有這種事嗎?”顏暖尷尬極了。
“你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嗎?”郁千飛笑得停不下來,“等我想起來回到教室,發現地上干干凈凈,跑去跟另一個值日生道歉,她好驚訝,說今天跟我搭檔的不是顏暖嗎?”
“……”
“我后來買了鮮花餅來找你你還記得嗎,看你一副臭臉,就沒敢提這件事。”
“不記得。”顏暖說。
“你說不記得就不記得吧,”郁千飛高興地喝了口啤酒,“所以后來你不告而別,我也相信肯定是有原因的。你這人就是這樣,做一堆事兒,全悶在肚子里,不愿意說,生怕別人知道你有多好。”
顏暖暗暗收緊了手指。
“你太主觀了,”他低著頭,沉著聲說道,“因為在別的地方受了挫折,就一股腦兒把期待都壓在我身上,很容易重蹈覆轍。”
郁千飛不以為意:“怎麼,你還能把我給欺負了呀?”
“我……我也可能做讓你接受不了的事。”
郁千飛竟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