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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渾水》第5章

記憶夏然而止,或者說能記起的只有這一個鏡頭,我現在還能想起來那片金燦燦的麥田,沉甸甸的麥穗壓著它們彎腰,我也從陳志遠的脖子上彎腰,笑得開懷。

  一個周之后家里有了新成員。

  我的記憶中沒有他當時的相貌,我家的相冊里自始至終也沒出現過他的身影,所以我無從回憶。

  只記得我媽笑得很和藹,看他的眼神同看我相仿,給足了陳志遠面子,和藹到陳志遠受寵若驚。陳志遠嘴咧開,一時得意忘形,以為我媽愛他愛到甘愿接受這個“別人的”孩子。他伸出去的手頓在少年肩膀上方大概三四厘米的地方才如夢初醒,停住,沒有落下,轉而尷尬地揮了揮,“泊新,這是柳阿姨,這是小禮。”

  這是我記憶中的第二個鏡頭,更早的時候我會懷疑我為什麼會將這個平平無奇的畫面記得這樣清楚,現在看來可能是因為這轉瞬一幕實在有趣,雖然當時的我不能讀懂其中意味,但小孩子天性的單純讓我對其相當敏感。

  那時太小,我才五歲,很多東西無論怎麼回憶也沒法記起來。

  比如現在我很想知道我哥第一次看見我時是什麼表情,會不會像現在一樣,眼睛里結著厚厚的冰霜,仿佛看見的不是十八歲的壽星,而是十八年的仇人。

  “醒了?”他才發覺我在這看著一樣,隨手將褲子拉上去,遮去性感的腰胯,皮帶也不系,像樹剛抽了新枝,凌亂地生長在他腰間。我哥手邊躺著我喝醉之前扔在吧臺上的煙盒,他抽出來一根,含在唇間,“她是你朋友?”

  “鞠露露,我女朋友。

”我聽見我自己說。

  鞠露露始終背對著我,聽見我這句話之后慌亂地將被推上來堆在胸前的裙擺放下去,不停地撫平,不停地撫平。

  火機躥出來藍色的火,點燃他嘴里的煙。然后他發出一聲似乎帶著笑意的上揚聲調,再沒說別的。

  “我要叫她嫂子嗎?”我緊緊盯著他的臉,繼續問。

  他這次真的笑出來,沒回答我,下巴揚了揚,朝鞠露露的方向,“玩得挺野,小弟妹?”

  我一瞬間吃起醋來。

  十二歲之前我哥叫我弟弟,十六歲之前我哥叫我小禮,如今我十八歲,我哥再也沒叫過我任何稱呼,卻叫鞠露露弟妹。鞠露露叫我“哥”,也叫我哥“哥”。瞬間覺得自己醉意上頭,面對如此荒誕的場景我心里沒有憤怒,或者說這股憤怒竟然不是因為鞠露露。

  鞠露露面前的他和我面前的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他從來不會那麼對我笑。

  我哥不再看吧臺上夾在我們倆之間局促的女人,手指三兩下解開華麗的絲帶,將餐桌上依舊完整的生日蛋糕拆開。他轉眼就能拋開身后的一切,凡事與他無關似的,我從小就佩服他這樣子,怪不得陳志遠總覺得他是冷血的石頭,現在我也這麼覺得。不但佩服,也憧憬。

  操刀的樣子像劊子手,不考慮蛋糕上頭的裝飾構圖和明晃晃的“十八歲生日快樂”,十八二字被他手里的刀攔腰劈斷,送入口中。

  而鞠露露從吧臺上滑下來,海草一樣柔順,額上有被浪花打過的水珠。她踩著婀娜的步子往我哥身上貼,看動作明顯是想從背后抱過去,卻被我哥箍住了胳膊。

柔順的海草搖了起來,搖尾乞憐,楚楚可憐,但手腕還是被攥得通紅。

  “剛剛……剛剛是我的第一次,我明明說了我是禮哥的女朋友,你還是要我了!”

  他們兩個人好像忘記了我的存在,開始了相當狗血的劇情。鞠露露不知道看過多少八點檔的狗血劇,神情體態拿捏恰到好處,兩句話就將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我哥對她的話沒什麼異議,所以這應該是事實,他只是舒展了眉,莫名其妙的語氣,“所以呢?”

  所以呢。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鞠露露更不知道了。就是這種氣場,轉頭就可以拋下一切,所有的道德情理在他眼前如同虛設,他不會尷尬,也不會愧疚,這真他媽酷。我漸漸發現了看狗血劇的快樂,腦子里升起來帶有些迷惑性的歡愉,看我哥拒絕別人原來這麼讓我開心。

  “泊新哥,你、你不能這樣啊……”鞠露露開始抖,柔順的海草,飄搖,飄搖。

  我的胃也開始抖,想吐。

  當然不是因為覺得鞠露露這幅樣子可笑又惡心,真的不是,僅僅是因為我胃里裝了太多隔夜的酒,我從夢里醒過來本就是因為想吐和口渴。我猛地頓住,所有的幸災樂禍一瞬間被抽空,原來我早就從夢里醒過來了,眼前這些都不是夢。

  我邁開腳,往廁所奔過去,吐得眼前發黑。

  手顫抖著扒住馬桶冰冷又光滑的邊沿,覺得自己實在傻逼,在今晚以前竟然覺得鞠露露愛我,在今晚以前竟然覺得我哥討厭的只是陳志遠而不包括我,在今晚以前我還以為我哥總會再叫我一聲“小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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