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懷亦也被這突發狀況弄懵了,忙站起來:“小傅你這是干什麼?”
傅宣燎卻不為所動,拉著人繼續往外走:“去警局,把你的所作所為,包括怎麼傷害時濛,都交代清楚。”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時思卉抵賴道,“跟我有什麼關系?是不是那個野種告訴你的?”
時懷亦呵斥道:“那是你親弟弟!”
時思卉顯然已經知道這事,可她并不在乎:“都是擋我路的人,沒區別。”
傅宣燎更加確定此事是時思卉一手主導,他已經下定決心將這件事查清楚,為時濛討回公道,便不留情面地將她往外拖。
見他怒不可遏,時懷亦不斷說著諸如“她也只是為了她媽媽”“我已經批評過她了”之類的話,時思卉反而笑了起來。
橫豎話也說開了,她仗著父母的庇護得意揚眉:“怎麼樣,我送你的大禮,滿不滿意?”
傅宣燎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手勁兒一點沒松:“不走是吧?那行,給你兩條路,要麼乖乖去警局接受調查,要麼在這兒讓我揍一頓,照著時濛的受傷程度來,他遭的罪你一樣都少不了!”
許是被傅宣燎兇得像要殺人的表情嚇到,時思卉原本還想說什麼,與時懷亦交換了個眼神,到底沒再反抗。
半個小時后,陳警官到場把時思卉帶走。
看見女兒被戴上手銬,歪靠在病床上的李碧菡撐著一口氣為她說話:“你們別這樣,她也是沒辦法……”
傅宣燎沉著臉:“她差點把時濛弄死。”
不知哪個字觸動了李碧菡,她的身體顫了一下,別過臉默默流淚。
解決一樁大事,傅宣燎從高樂成手中接過洗漱包,去洗手間快速刮胡子洗臉,讓幾天沒收拾的面孔至少看上去整潔,然后往時濛的病房去。
結果連面都沒見著,就被攔在門外。
“他不想見人。” 江雪說。
傅宣燎急道:“我就看一眼,他在海上飄了一天,沒吃飯也沒喝水……”
“現在吃過也喝過了,正在睡覺。”江雪說著將挽在臂彎的一件衣服遞過去,“他讓我把這個還給你。”
低頭一看,正是時濛離開醫院時帶走的那件西裝。
幾個小時前,它還在時濛身上,為他抵擋海上的風浪。
伸出手慢吞吞地將西裝接了過來,在江雪關門之前,傅宣燎忍不住問:“他還說什麼了嗎?”
江雪看著傅宣燎失魂落魄的樣子,沒來由地輕笑一聲。
語氣卻帶著幾分落寞:“應該沒有了吧。他搞出這麼大陣仗,想說的怎麼也該說完了。”
同樣見不到時濛的還有時懷亦。
傅宣燎回到李碧菡的病房向他們詳細了解時濛的病情,畢竟他們是家長。
說是詢問,卻拿出了逼問的氣勢。傅宣燎五官偏深濃,笑起來顧盼神飛的和氣,板著臉就有一種讓人倍感壓力的兇悍。
時懷亦正為自家兒子把人家兒子綁到海里差點出事心虛,雖有被冒犯之感,倒也不敢不說。
“自然是沒什麼事,后腦勺的淤血差不多散了,肋骨也好好的,其他都是小傷。”
這邊李碧菡插了句嘴:“那……他的手呢?”
“手還要等下次換藥拍片看情況,就算以后不能畫畫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們家又不是養不起他。”
時懷亦說著,轉向傅宣燎:“這一點濛濛就不如你了,你還知道看在兩家情分上息事寧人,不同他計較,思卉怎麼說也是他姐姐,剛才我去找他,想讓他在警察面前幫思卉說說話,他竟然門都不給進,實在不懂事。
”
聽到“不懂事”三個字,傅宣燎先是覺得困惑,而后便有一種荒謬感襲上心頭。
時濛安安靜靜不爭不搶的時候,從未有人夸過他一句好,等他受到了傷害,不過舉起武器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就被稱為不懂事了。
時懷亦還在絮絮叨叨數落時濛不夠寬宏大量,說擋在門口那個姓江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圖謀時家的財力和權勢,不然也不會這麼盡心盡力,又說不如把剛簽的股份轉讓協議廢了,也好讓他有個理由勸時濛放過時思卉……
他把傅宣燎當自己人,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傅宣燎卻聽得遍體生寒。
在說到讓李碧菡去看時濛,親生母親親自上門他總沒有拒絕的道理時,傅宣燎終于聽不下去,冷聲道:“他憑什麼不能拒絕?”
屋里其他兩人具是一愣。
傅宣燎看向時懷亦:“就憑你給他提供了所謂的優越生活條件,還有時家少爺這個‘光榮’的身份,卻不管他被人怎麼看待怎麼議論,讓他活在隨時會被捅一刀的水深火熱中?”
又看向病床上的李碧菡:“還是憑你給了他生命卻對他漠然置之,在得知當年的真相,知道他受了許多委屈之后,還縮在殼子里,不肯接受事實?”
“你們算什麼,憑什麼讓他受那麼多苦?”
時懷亦和李碧菡被問得啞口無言。
分明是在發怒,傅宣燎的眼神卻冷冽如冰,足令在場的人噤若寒蟬。
最后他強調:“我不是看在兩家的情面上息事寧人,而是為他本人,是我自己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