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被壓抑的反抗天性轉化為暴虐因子,在身體里悸動翻騰,傅宣燎突然很想看時濛哭,于是回答:“想啊,當然想,做夢都想。”
他湊近,用低沉到近乎蠱惑的嗓音問時濛:“你會放我走嗎?”
幾乎是立刻,時濛抓住了傅宣燎撐在椅子上的胳膊,隨后另一只手也伸過來,共同鉗制,牢牢掌握。
“不會。”明明聲音都在發顫,時濛拼命咬牙維持鎮定,以命令的姿態說,“你不許走,哪兒都不許去。”
晚飯在湖邊的飯店解決。
度假村很大,里面各色美食一應俱全,飯店的建筑風格都按當地特色來。
由于中午吃了大葷,這回江雪做主點了幾道清淡的家常菜,其中有一道松鼠桂魚,據說食材很新鮮都是現釣現殺,江雪猜測:“難道就是從旁邊的湖里釣的?”
“等我回頭去問問后廚。”高樂成殷勤道,“要是能釣,明天咱們也去。”
江雪興致勃勃地應下了。
經過下午的劃船之旅,這兩人的關系突飛猛進,看來高樂成的劃船技術不錯。
傅宣燎這麼想著,仍是黑著一張臉,菜也沒怎麼吃,放筷子的時候“嘶”了一聲,高樂成問怎麼了,他揉著手腕道:“被毒蘑菇撓了。”
江雪看看他,又看向默不作聲的時濛,心情更好了:“應該多撓幾下,撓個半身不遂什麼的,以后就不敢不聽話了。”
傅宣燎差點站起來掀桌。
夾在中間的高樂成瑟瑟發抖,拿著公筷給大家夾菜:“來來來趁熱吃啊,魚冷了就不好吃了。”
回住處分兩撥,江雪和時濛先走,高樂成借故落在后面,帶著傅宣燎鬼鬼祟祟地繞到酒店后一家裝修雅致的玻璃屋,報上名字,從店主手中接過一個木盒。
打開,里面放著一條項鏈,細細的鉑金鏈子下綴著一顆剔透的紅寶石。
高樂成得意展示:“送給江雪的禮物,我尋思著剛開始追人不宜太隆重,紅寶石這種程度的剛剛好,你覺得怎麼樣?”
傅宣燎噗嗤笑了:“你大老遠跑這兒就為買條破項鏈?”
柜臺后的店主拉下臉,咳嗽兩聲以示不滿。
高樂成介紹道:“這家店的首飾都出自歐洲名家之手,我爸費了老大勁才說服人家來這里開店,如今這店也算是我們度假村的招牌之一了。”
又盯著看了會兒,傅宣燎不得不承認這項鏈確實頗具設計感,切割手法也細致漂亮,無論在光線充足的燈下還是在背光處,每個角度均能折射出層次不同的幽邃光芒。
冷不丁想起上回在東方酒店時濛身上穿的那件克萊因藍色的外套,傅宣燎心念一動,手指叩擊柜臺:“你們這里有藍寶石首飾嗎?”
約莫一個小時后,兩人坐上最后一班接駁車,高樂成看著傅宣燎手中的盒子納悶道:“你不都快煩死他了嗎,還給他買禮物?”
其實傅宣燎剛買下就后悔了,奈何錢已經給了再退顯得小氣巴拉,只當自己腦抽,為度假村的營業額做貢獻了。
“白天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傅宣燎找借口道,“你說我跟他‘好得很’。”
高樂成坦言:“反正勸和不勸分嘛,你倆能好,我和江雪的事也容易成啊。”
“你這次來真的?”
“我哪次不是真的,戀愛嘛,享受過程,全情投入就好。”
“從這方面來說你跟那女人還挺合適,我看她也是個游戲人間的。
”
“嘖,都說我來真的了。”
……
閑聊幾回合,傅宣燎已然為自己的古怪行為找到借口——就當補償給他的生日禮物吧,我的生日他從沒落下,每年都有準備禮物,有來就有往,以后就算合約解除,我也不欠他什麼。
這麼想著,傅宣燎又低頭打開手中盒子,并攏手指小心地托起深海藍色的吊墜時,隨著手腕轉動猝不及防泛起一陣抽疼。
操,那家伙下午到底使了多大勁兒。
剛平和下來的臉色霎時黑了回去,傅宣燎狠狠把盒子關上,暗啐給弄傷自己的家伙買禮物的行為實屬腦抽。
琢磨了一路,傅宣燎在下車前做出了等時濛為“無故傷人”道歉之后再把禮物給他的決定。
心情總算舒暢了些,往酒店里走的時候,傅宣燎邊把首飾盒往兜里塞,邊考慮明天是否要跟高樂成他們一起去釣魚。
不會劃船是其次,主要是天冷風大,時濛那家伙身體虛得很,每逢換季必感冒,萬一在這兒染了風寒怪到自己頭上……
扯遠的思緒被打開的電梯門和沖進來的人倏忽打斷。
看清電梯里站著的兩個人,江雪忙道:“你們看見濛濛了嗎?”
高樂成:“他不是跟你一起先回來了嗎?”
江雪拿起手機撥號,聽著綿長的忙音,急得直跺腳:“他到酒店門口沒上樓,說去附近走走……怎麼回事啊電話也不接。”
傅宣燎大步上前,用房卡刷開門,套房內燈光亮起,里面空無一人,手機孤零零放在床頭的桌子上。
迅速將每個房間檢查一遍,傅宣燎出來后問江雪:“他離開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
“會不會是先回去了?”高樂成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