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朗做菜不太講究什麼中式西式,什麼做法雖然都混在其中,但是因為手藝厲害,也都是色香味俱全。
一到了吃飯的時候,就是許知非小朋友激動到滿臉通紅的時候,也是許嘉樂最焦頭爛額的時候,更何況桌上又全是海鮮。
說起來,許知非基本上是完美地復刻了付小羽的長相,可是個性卻又嬌又黏又饞。
許嘉樂不得不合理懷疑,付小羽現在看起來又瘦又嚴格,搞不好小時候其實也是知非同款。
許知非因為太矮,坐在座位上不得不伸長脖子,才能把肉乎乎的小臉蛋露出來:“爸比爸比,我要吃魚!爸爸!”
他叫許嘉樂爸比,叫付小羽爸爸,但是后面這聲爸爸可不是在要吃的,而是在生氣許嘉樂這會兒在給付小羽夾蟹鉗,而沒有給他挑魚刺。
付小羽毫不客氣地盯了小家伙一眼——
并沒有把許嘉樂謙讓出去的意思。
和許嘉樂相比,付小羽作為父親的自覺性明顯要薄弱一點。
雖然是自己生下來的寶貝,可是一方面他本來就傾向于嚴格一點的教育方式,另一方面又對自己的Alpha仍然全然保持著大貓的霸道性格。
許知非在比較厲害的父親面前氣勢明顯變弱,只能抿了下嘴巴,用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許嘉樂。
“爸爸,”南逸在一邊看了半天,看自己老爸夾在老婆和兒子之間頗為狼狽的樣子,終于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我給弟弟挑魚刺吧。”
“乖寶貝。”許嘉樂松了口氣。
南逸則很哥倆好地對著許嘉樂眨了眨眼睛,意思是:爸我懂你。
晚飯之后,夜色已經漆黑一片,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
許朗像往年一樣打開電視放著春晚,吃飽喝足的南逸帶著知非和兩只小狗跑到院子里堆雪人放煙花去了。
許嘉樂和付小羽一塊在廚房里洗完碗本來是打算一起出去陪兩個孩子玩,可是付小羽洗碗這會工夫就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沒精打采的。
許嘉樂用毛巾把手擦干凈,低聲說:“連著幾天都沒睡好了,先去屋里瞇會吧。”
“這……”付小羽遲疑了一下,他倒不是覺得在許朗家里睡不好意思,只是覺得平時工作忙也就罷了,大年三十都沒一直陪著家人,有點不好意思。
“去吧。”許嘉樂摸了摸他的臉蛋,吻了一下Omega的睫毛:“12點之前我叫你起來,咱們一塊跨年。”
“好。”付小羽終于點了點頭。
等付小羽在房間里睡下之后,許嘉樂也去了院子里。
南逸一手牽著知非,另一只手揮舞著煙花棒。
知非開心地一個勁兒地搖南逸的手:“哥哥再來一個,哥哥再來一個!”
皚皚白雪之中,火花的光芒點燃了夜色,把一高一矮兩個小家伙激動的神色照得透亮,兩只小土狗也在后面蹦蹦跳跳。
那畫面的美好,像是出自電影里一般。
許嘉樂靜靜地站在后面看著,直到許朗的聲音從他背后響起:“樂樂。”
“爸。”
他和許朗一起站在了門廊下,一起看了一會兒之后,許朗才開口說:“你在B大教書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許嘉樂說:“剛開始換了環境,是有點不適應,但從去年開始,感覺就已經進入正軌了,現在一切都好。
”
許朗沉默了一會,終于低低地嘆了口氣:“多少,還是有點可惜了……”
許嘉樂當然知道許朗在說什麼。
付小羽懷孕生子的那段時間,他正好順利完成了自己的博士學業。
三年前,他在美國從M大畢業之后,本來得到了留校教書的機會,但是后來因為付小羽的工作主要還是需要在國內和東南亞地區活動的緣故,最后還是選擇回到B市,在當地的大學任教。
雖然生活上一切都好,可是從學術的角度來講,的確是有一些可惜,當初許嘉樂的導師還曾經非常惋惜。
許朗雖然關心、也疼愛付小羽,可是許嘉樂終究是他的兒子,涉及前途,他始終還是覺得稍微有些可惜。
許嘉樂當然明白父親的心情,開口道:“爸,其實我不覺得可惜。”
他望著雪地里的兩個小朋友,低聲繼續道:你還記得嗎,小羽生孩子的時候,那麼……”
許嘉樂說到這里,有點艱難地頓了頓。
過了這麼久了,他仍然還記得自己陪產的時候,看著自己的寶貝疼得一聲聲哭,到最后連哭聲都變得微弱的時刻。而他在產房里,只能狼狽地流著淚,握緊付小羽的手。
“我知道的。”許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是啊,我們都知道Omega的不容易,可是知道也好,心疼也好,身為Alpha始終沒有辦法代替Omega生育,不是嗎?”
許嘉樂喃喃地說:“只要不能代替,就不存在什麼感同身受。爸,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生育是上天賜給Omega的能力,可是如果愛他,就不該讓這個能力反而變成一種母職懲罰。小羽愛他的事業,也有足夠出色的能力去做到最好,我不能替他生產,那起碼該保護他,即使在生育完之后,也可以像之前那樣,耀眼而自由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