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樂已經跑到里面點關東煮去了,隔著便利店明晃晃的玻璃,付小羽能看到高大的alpha正在低著頭認真地挑選著關東煮的食材。
過了不一會兒,許嘉樂就跑了出來,一手捧著一個還呼呼冒著熱氣的小紙碗。
付小羽的目光一直跟著那兩個碗,感覺放在他面前那一碗里面的料好像多一些。
他忍不住湊了過去,只見碗里面除了看起來很醇厚的湯汁,里面還有好幾塊白蘿卜、海帶結,還有魚籽袋、竹輪、還有小芝士腸。
關東煮甘甜的濃湯香味隨著熱氣撲騰起來,撲在他的臉上,暖暖的。
胃里的空虛感控制不住地泛了上來,他一下子餓了。
就在付小羽低頭用小勺子扒拉著自己碗里的關東煮的時候,許嘉樂已經又從便利店一來一回。
這一次,他手里拿著兩罐冰啤酒,終于呼了口氣坐在了付小羽對面。
“喝嗎?”許嘉樂一邊開啤酒一邊問了一句。
“喝。”付小羽干脆地說。
最開始吃的時候,付小羽很沉默。
他好奇心有點重,把每種食材依次嘗了個遍,最后是入味糯軟的大白蘿卜和魚籽袋獲得了青睞。
尤其是魚籽袋,外面的豆腐外皮都被湯汁泡得軟乎了,咬開之后,里面的魚籽綿密,又鮮又甜。
付小羽把碗里的魚籽袋吃完了,正用筷子扒拉著碗底下的時候,坐在對面的許嘉樂仰頭喝了口啤酒,忽然從自己那碗里飛速夾了兩個魚籽袋塞進了付小羽的碗里。
alpha的動作實在太快,以至于付小羽甚至愣了一下才抬起頭:“你不吃嗎?”
他用余光瞟見許嘉樂碗里還是滿當當的,幾乎沒怎麼碰。
“我這碗是替補。”許嘉樂又夾了塊白蘿卜放到了付小羽碗里:“你真沒吃過關東煮?”
“沒有。”
付小羽看到許嘉樂臉上有些忍不住的笑意,不由語氣硬硬地說。
深夜的馬路其實很安靜,偶爾有一兩輛車從他們身旁飛馳而過。
便利店門前來往的人稍微多些,經常有人會上下多打量他們兩眼——
大概是兩個穿著板正正裝的人這麼坐在塑料小板凳上吃關東煮的畫面實在怪異。
從小到大,付小羽對別人的目光其實一直都很敏感,也因此很少做在別人眼里突兀的事。
但是奇怪的是,和許嘉樂坐在一起的時候,不合時宜的概念好像總是會消失,場合、時間,一切都變得無所謂。
他就這麼認真地坐在那兒,把一大碗關東煮都吃了進去,吃得冒了汗,忍不住把風衣解了開來,露出里面的乳白色毛衣,這一吹風,再喝兩口酒,頓時暢快了起來。
許嘉樂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了omega的身上——
一年過去了,毛衣加付小羽,付小羽加毛衣,這個組合還是讓他那麼受不了。
“吃飽了?”他咳了一聲問道。
“嗯。”付小羽看著寬敞的街道,慢慢地、一口口地喝著啤酒。
許嘉樂又笑了,笑著笑著,他低頭看了會桌面,忽然輕聲說:“付小羽,我下午和靳楚談了一下。”
付小羽卻并沒有回應。
大概是對方全然沉默的反應有些突兀,許嘉樂不由抬起頭,卻看到omega握著啤酒罐,一雙圓圓的眼睛正專注地、嚴肅地盯著他。
許嘉樂感覺到了付小羽的意思——
付小羽不問,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不答。
“也沒來得及談別的,主要是財產的事。談得也不太愉快,但是無論如何,無論靳楚怎麼想——”
許嘉樂深深地吸了口氣,低聲說:“我會把之前沒分割清楚的那部分全部收回來,從今以后,我會嚴格按照判決下來的方案執行。”
其實何止不太愉快。
他說得很簡潔,幾乎是只說了結論。
因為回憶下午的對話,真的挺難熬的。
下午靳楚來醫院找他的時候,基本上像是在搞突然襲擊。
他只能一邊打點滴,一邊和omega談財產的事。
和靳楚離婚之后,本來大部分婚內財產,以及三處房產和幾輛車子都是歸靳楚的,這已經是他完全什麼也不爭的方案了。
但實際上即使如此,這份方案都沒怎麼嚴格執行,他個人名下的幾處度假區的房子,靳楚還是照常一放假就去使用,包括信用卡,包括很多日常的開銷,其實還是在他這邊還款。
當初沒算清楚的糊涂賬,一直拖到了現在,結果談起來的時候,因為律師也不在場,靳楚忽然哭了,一邊哭一邊問他:“真的要分得那麼清楚嗎?每一分都要分清楚?”
很難說那個omega的傷心是不是只是因為財產,無論如何,許嘉樂給的贍養費并不是小數,也不會讓靳楚的生活質量跌落太多。
可靳楚哭的時候,眼睛里甚至帶著一種濃濃惶恐和不安,像是第一次意識到,從此以后,兩個人會分得清清楚楚,從感情到金錢,每一分都是。
而許嘉樂看著靳楚捂著臉的樣子,沉默了半天,還是堅持說了下去:“是的。
除了南逸的教育開銷,你那邊我名下的信用卡,我會停掉,還有你的一些私人賬單,從這個月開始我也不會再繼續支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