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實在是太忙碌的早上了。
今晚,也就是情人節前夕,末段愛情app會正式在半島酒店舉行正式發布會,整個團隊從上到下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最后的籌備收尾工作。
文珂是主講人,他的講稿是自己寫的,也發來給付小羽審了好幾遍才過,今天也要提前過來彩排一遍。
可是誰也沒想到的是,時間還沒到中午,許嘉樂忽然接到了文珂的電話——
“許嘉樂……你能來趟錦城嗎?”
許嘉樂發誓,他從沒聽過那麼讓他心碎的聲音。
文珂沒有哭,可他喉嚨里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血里擰出來的一樣,帶著血沫子:“韓江闕現在正在錦城醫院接受急救。他被卓遠帶人堵在一個廢棄的停車場里,整整打了十多分鐘,他、他可能會不行了……許嘉樂。”
直到很久以后,許嘉樂想起那一天,仍然能回憶起那種寒冷。
他帶著付小羽坐高鐵趕去錦城,那一路,omega幾乎沒說話,他幾乎能感覺到付小羽身上那種滿溢的恐懼。
“許嘉樂,還有幾站?”
整個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這個omega只有三次,啞著嗓子問他同一個問題。
“快了,快到了。”
他記得,每一次他都這麼回答。
路上許嘉樂接了幾次電話,都是背著付小羽接的。他要搞清楚事情的大概,但是又怕付小羽聽到會受不了。
韓江闕的情況很嚴重。
這段時間這個沖動的年輕alpha瘋狂地打擊報復整個卓家的產業東霖集團,對方顯然對他恨之入骨,這一出手,是帶著一群黑社會把韓江闕堵在停車場下了死手,
韓江闕的左胳膊被掰斷了,渾身上下都是被鐵棍和拳頭擊打的瘀傷,肋骨也斷了兩根,還有一些其他的皮外傷。
但最致命的,一處是大腦被多次打擊造成的腦皮層損傷;另一處是后頸皮下的腺體,被用鐵棍狠狠砸碎了。
這樣的傷勢,如果不是韓江闕是業余級拳皇,身體素質好到不可思議,恐怕早就連搶救的機會都沒了。
許嘉樂握著手機的手指都用力得發白。
那一瞬間,他不只是對韓江闕的情況感到憂慮,他站在隔間望著外面的付小羽,心里幾乎在顫抖。
他簡直不知道這個單薄的omega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可是這終究是逃不掉的。
錦城中心醫院的走廊里站滿了人,韓家人來了十多個,圍著韓家的老爺子。
韓江闕有三個alpha哥哥,各個都衣著不凡、身材高大,那是個顯赫的、而且很功利的大家庭,許嘉樂只要掃一眼,就能明白。
這家人都湊在一起,沒什麼人搭理文珂,身子臃腫的omega就一個人蜷縮在一邊的長椅上。
許嘉樂大步走過去,緊緊地抓著文珂的手,低聲道:“我在。文珂,我在。”
“嗯。”文珂抬起頭,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他沒有哭,甚至沉默得有點可怕。
先崩潰的是付小羽。
付小羽剛來時,還能勉強和韓家人那邊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可是當他看完韓江闕的傷勢報告時,他雙腿并緊,整個人幾乎像是一張紙一樣、就這樣貼在角落的墻上,然后就這樣盯著icu的門。
那一整個下午,他都幾乎是以這個姿勢杵在那兒,無論許嘉樂怎麼勸說,他都一動不動。
韓家人神色凝重,時不時交頭接耳,時不時把醫生喊過來詢問里面的情況。
他們沒有人關心付小羽和文珂,只有許嘉樂守在這兩個omega中間,他的人生中,好像從來沒有過這麼難熬的一天。
那一整個下午,許嘉樂反反復復跑了好幾次隔壁樓,韓家人不管,可他得給兩個omega找點東西吃,一會兒是熱茶水,一會兒是小面包。
可是付小羽和文珂誰也不吃。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許嘉樂寧可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也不想看著這兩個omega傷心成這個樣子。
他不得不在痛苦中維持住自己的理智和鎮定,一邊守著文珂和付小羽,一邊給b市那邊打電話,就在他打算徹底推遲今晚的發布會時。
搶救終于結束了。
可是他們迎來的,不能說是一個完全的好消息。
韓江闕的身體脫離了生命危險,可是卻始終都在昏迷中。
醫生說:他這次受到的腦部打擊和腺體劇痛,使他的身體產生了應激反應,失去了意識,他們不能保證他在以后能醒過來。但是如果能標記一個omega的話,標記本身,會一直在刺激他的潛意識,能夠提高他醒過來的概率。
終于不貼在墻上的付小羽,聽到這句話險些摔倒在地上,但是馬上又扶住了墻壁。
剛才還不怎麼搭理文珂的韓家人,這時倒想起了這個omega,韓江闕的大哥馬上就提出來,可以用人工方式的,讓昏迷的韓江闕對文珂進行標記。
沒有人等待文珂回答。
“等我弟弟這邊手術結束,就可以安排進行人工標記了。”韓家大哥直接地說。
韓家人就已經都看向了文珂,那個蒼白的、衣服上還沾著血的omega被一群人圍著,似乎沒有人想過要給他任何說“不”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