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把所有事都一口氣攬到自己頭上,這其實也是不負責任的一種。”
付小羽認為自己并不是只是在安慰文珂而已,他確實一直都是這樣黑白分明的人。
就像他會因為王小山把買錯咖啡的責任推卸給別人而不高興,他也不喜歡文珂把惡人的鍋套到自己腦袋上。
以至于說到后半句話時,語氣甚至嚴厲了起來。
可是正是因為這種嚴厲,卻讓文珂抬起頭來,整個人都好像從那種癱下來的狀態又凝聚了一些。
付小羽和文珂抱在一起的時候,許嘉樂就一直蹲在一邊看著他們倆。
他畢竟是alpha,再憂心忡忡,也不方便伸手把文珂抱在懷里,因為付小羽環著文珂的后背,他連拍后背都找不好位置,只能有點蠢地拍了拍文珂的腦袋。
傻文珂,他在心里嘆了口氣。
自責,其實是只屬于好人的痛苦,真的很諷刺。
在這種時候,付小羽的嚴苛,反倒能給人一點奇妙的安全感。
這個omega不會允許人隨隨便便自溺在無謂的情緒之中,他像是一株頑強的爬山虎,憑本能向上攀爬。
那其實也是一種罕見的生命力吧。
許嘉樂忽然有點走神。
……
“文珂,你要振作起來。”
又過了許久,許嘉樂低聲說。
文珂無聲地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
他終于扶著紙箱緩緩地站了起來,扶住比他高了半個頭的付小羽的肩膀,眼睛有些紅,一直一頓地說:“小羽,你相信我,這次的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傷。”
“好。”付小羽干脆地說。
“文珂,”許嘉樂說:“你先把韓江闕找回來。
等他回來,卓遠的事——我們幾個一起來解決。”
在文珂面前,他的語氣很平靜。
他當然知道,文珂本身就因為和韓江闕的爭執而情感受創,再加上滿懷內疚的情緒,他的任何憤怒的外露,都會給文珂造成過多的負擔。
所以從他意識到信息素失控到這一刻,他都忍了下來,表現得異常鎮定。
但是這種克制,到了和文珂分別之后,他開車往付小羽的家里開的路程上,卻越來越無法抑制。
操他媽的,卓遠。
“在車里等我。”
許嘉樂對付小羽說了一句,忽然把方向盤一個急轉進了路邊一個小巷子里,然后打開車門沖了出去。
他站在臟兮兮的墻壁面前,背對著特斯拉“噌”地點了一根煙,一邊抽一邊打電話。
“喂,是我。”他聲音低沉地說:“給我查查卓遠這個孫子在b市都鼓搗什麼呢?”
“別管我爸怎麼想,就說我讓你辦的,他管不著我。”
即使是掛斷了電話,那種殘余的憤怒,仍然流淌在許嘉樂的體內,以至于他不得不站在那帶著尿騷味的小巷子里,把那根煙緩緩地抽完。
卓遠當然該死。
但是此時混亂的情緒,并不是僅僅把卓遠解決就能消弭的。
付小羽喜歡他嗎?
喜歡他這個人?還是喜歡別的?
在今天之前,他心里有沒有浮起過這樣的問題?
有的。
有時候在心里想這些問題,像是自己玩個對方不知道的小捉迷藏,他只是琢磨,不太探究具體的答案,在琢磨的過程中,是有樂趣的。
好吧,不止樂趣,他甚至肯承認自己有點得意。
無論如何,被付小羽這樣的omega笨拙又別有意圖地接近,自尊心上是滿足的,他把那麼驕傲的付小羽干到爽翻了。
他如果這點得意都不承認,那就太不磊落了。
就在昨天,他還在對著付小羽說:“直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那時候你為什麼選中了我。但我希望不是出于喜歡。”
他大度地表示,他連對那背后的原因都懶得好奇。
大度,是因為他站的位置足夠高、足夠安全。
他站在那個位置,是因為他一直都認為——他幫了付小羽。
是這個omega請求他,陪自己度過發情期。
他是給予者,伸出援手的幫助者,他無可指摘,即使他在幫忙的過程中也高潮得要命,他仍然可以想撤就撤。
可是現在有什麼東西變了,許嘉樂忽然覺得……
他再也不能純粹地、輕松地,站在那麼高、那麼安全的位置了。
這一次,他終于不得不認真地開始探究起來——
付小羽到底為什麼選擇了他。
如果、如果、假設,付小羽純粹只是因為藥的關系選擇他,也是因為藥的關系才那麼滿足。
那麼付小羽到底……為什麼在結束之后,還愿意接近他。
煙抽完了,許嘉樂不得不沉著臉坐回了車子里。
“你還好嗎?”付小羽忍不住開口問道。
許嘉樂轉過頭,omega穿著乳白色的毛衣,那是和平時在office里不一樣的柔軟打扮。付小羽的臉小小的,因為沒休息好,蒼白的臉色顯得很疲憊。
許嘉樂忽然有點走神了,他想,出院那天的清晨,他把付小羽丟在君雅別苑就轉身離開時,曾經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是瀟灑的。
可是這一瞬間,他的心忽然抽痛了起來。
那是他自己也不能理解、不能解讀的情緒了。
“付小羽,”他忽然開口道:“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