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凜,他其實也覺得冷,這麼站在高高的花壇上,好像是“家貓意外卡到樹枝上,消防部隊前來解救”那種社會新聞。
“我不會問你和韓江闕因為什麼吵架的,別擔心。”
許嘉樂好像從來不在乎面子,他不說話時,alpha仍然懶洋洋地繼續道:“下來吧付小羽,你是貓嗎?生氣時就爬這麼高?”
“……”
付小羽慶幸是在深夜,因為知道自己有點臉紅了。
又沉默了一會兒,他才扶住一旁的欄桿,靈巧地跳了下來。
“咱們走吧。”
許嘉樂笑了下,仿佛不用付小羽再回答,就已經篤定了答案。
……
許嘉樂挑的那家日式清吧名字叫bespoke,就在文珂家小區轉角處的小商區里。
雖然店面看起來很低調,空間也不大。可是裝修卻很講究,紅木酒柜和真皮沙發在暖色的燈光下顯得很溫暖,一進門就有服務生接過了他們身上穿的大衣。
雖然是新年夜,但是店里吧臺邊的座位倒是零零散散坐著七八個客人在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他們倆選了個角落的幽靜卡座,剛一入座,服務員就彎腰把熱毛巾和熱綠茶擺了上來,付小羽本來就被寒風吹得手有點冷,這種服務頓時便讓人覺得妥帖。
點單的時候,許嘉樂推薦了藍瓶的上善若水清酒。付小羽平時只喝喝慣的那幾種常見酒,不太懂清酒,只是聽到這名字覺得很文雅,因此就決定和許嘉樂一樣都點上善若水。
許嘉樂菜單都懶得翻,點完酒之后,隨意地問了一句:“廚房有準備牛舌和多春魚嗎?”
付小羽吃了一驚,不由抬起了頭看了許嘉樂一眼——
實在是過于不節制了,深夜還點這種食物。
“當然有。”服務生倒是不以為意地笑了:“您一看就是老客了,是,這種醇酒口感干、厚,最適合配燒物,我馬上叫廚房給你們現烤。”
“行。”許嘉樂靠在沙發上,懶懶地說:“對了,給我們拿只筆來,再多擺兩個蠟燭。”
他竟然還真的從文件夾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問卷放在了桌上,把圓珠筆擺在了問卷上,然后一起推到付小羽面前。
“來,咱們開始吧。”許嘉樂給他倒了一杯溫清酒:“六個模塊,四百多道題,確實是要做一會兒的。”
“……”
付小羽絕對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是許嘉樂在他面前主動把工作文件拿出來。
他當然并不想要做。
之前那個簡化的版本,公司里其他人都試過,可是他卻碰都沒碰一下,更何況是今天這麼復雜的。
可是今天晚上這樣的情況,他確實是騎虎難下了,不然就顯得他答應和許嘉樂出來喝酒的決定實在奇怪。
付小羽咬緊牙把圓珠筆拿了過來,隨即就低頭從第一個模塊開始做起。
問卷的初版他其實是看過的,可是真正自己要做的時候,每一題都要仔細地讀過一遍,然后再選出答案,所以并不會那麼迅速。
既然決定做了,他開始時也一道一道做得很仔細。
第一個模塊是情感部分,他做得還挺順利,做完之后低頭抿了一口酒。
可是翻到第二模塊的時候,一看到家庭背景這個標題的時候,付小羽就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圓珠筆。
他抬起頭瞄了一眼許嘉樂,alpha倚靠在沙發上,瞇著眼在喝清酒,倒不像是在盯著他。
他暗中松了一口氣,緊接著低下頭開始飛速地勾選起來。
400多道題做完,一不留神就過了快一個小時。
付小羽把一沓問卷往許嘉樂那邊推的時候,竟然忽然有了學生時代交卷子的緊張感。
他把杯子里的清酒喝完,清了清嗓子:“我覺得……”
“等下。”
許嘉樂收走了問卷,卻懶懶地舉手打斷了他。
付小羽有些迷惑,不是讓他發表意見嗎?
“這個模塊,還有這個模塊。”許嘉樂又把那個文件夾打開了,翻了一會兒,單獨抽出了幾張紙遞過來:“這兩部分再答一遍。”
付小羽低下頭看到許嘉樂遞過來的問卷,神情一下子僵住了——
是家庭背景和性心理這兩個板塊的問卷被單獨抽了出來,讓他重新答。
“為、為什麼?”
他不由磕巴了一下。
“付小羽,你知道學我這個專業的,每個學期要看多少人在我面前做問卷嗎?”
許嘉樂淡淡地說:“除了這兩個模塊的題,你平均答每一道題都要10-12秒,這就是你真正閱讀和思考的速度。但是答這兩個部分的題目時,你幾乎沒有哪道題是花上超過7秒的——你在亂答。”
“我不是……”
付小羽只覺得鼻尖幾乎要冒出汗珠,下意識地想要解釋。
“那就重新答一遍。”
alpha忽然放下了酒杯,身子前傾,凝視著他:“重新答一遍,答出一模一樣的答案,證明我是錯的。付小羽,如果你是誠實地按照你的直覺和想法答的,這應該不難吧?”
付小羽手指微乎其微地抖了一下。
從小到大,他任何考試都沒有想過要作弊,可是竟然在答一份問卷時不誠實。
因此被對方敏銳地戳破時,他真的感到無比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