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君渡說一句話,握著對方脖頸的手便緊一分,“世界毀滅也讓你很滿意?”
黑氣越涌越多,中年男人的臉漸漸破碎,他視線往楚雋的方向瞟了一下,還未等他動手,宿君渡垂著的另一只手猛地一捏,陶久跟小棺材猛地出現在半空,小棺材葉子大張,猛地裹住楚雋飛掠出去。
透明的意識體結為屏障,將三人一異變生物團團包裹。
陶久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自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散了,小棺材軟糯地喊了一聲:“爸爸!”
“小雋!”陶久回過神,就見楚雋閉著眼睛,呼吸略微急促,耳郭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那邊宿君渡頭也不回,“帶楚雋走。”
“宿……”陶久震驚,卻也來不及多想,就見前方出現了一條道,陶久將楚雋扛起就跑。
剛跑了沒幾步,無數怪物憑空出現,它們張牙舞爪地朝陶久沖了上去。
宿君渡始料未及,這種在被吸納的情況下,他的分/身竟然還有余力阻攔陶久。
宿君渡箍住他的脖子提起,往下狠狠一砸,大地都好似在震動,數不清的裂縫霎時間蔓延而開,小棺材眼疾手快的拖著兩人掠空,無數怪物從裂縫中掉了下去,融入巖漿。
方才還白茫一片的空間頓時濃煙滾滾,熱浪撲面。
“爸爸!”小棺材驚惶地喊了一聲,楚雋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他看向對面的宿君渡跟中年男人,全都明白了。
宿君渡似乎也沒想到楚雋竟然能睜開眼睛,略微詫異了一下,就見楚雋驚恐地瞪大了眼,“宿君渡——”
中年男人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凝聚成了一把刀,朝著宿君渡的腹間刺去。
楚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不過剎那,他便出現在了宿君渡旁邊,抬手捂住了中年男人揮下去的手。
“誒?”小棺材臉上的表情幾乎跟鶉早是同款的,略微歪著頭,滿臉迷茫。
“小棺材,沖。”陶久不知道為什麼,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另一半身體已經變成了肉/體,可是楚雋跟宿君渡現在明顯需要幫助。
小棺材重重地“嗯”了一聲,慢慢長出一條似刀的樹根,自己截斷給了陶久。
陶久抿著唇,從通道內跑了出去,小棺材緊跟其上。
那邊楚雋握著中年男人異化的手,幾乎用出了此生最大的力氣,驟然折斷。
手臂一斷,中年男人好像發現了什麼,驚懼地盯著楚雋。
“阿雋~”宿君渡有些無奈,“我不是叫你……”
“你覺得我怕嗎?”楚雋回視著他,眼中堅持不容撼動分毫。
宿君渡只能感覺到心臟處游蕩著絲絲暖意,揉了揉楚雋被風吹亂的發,那一笑現出濃濃的寵溺來:“好!”
宿君渡五指鋪張開,楚雋看著他的手,心臟莫名不受控制地跳動著,他伸手輕撫了一下,旋即緩緩抬起眼睫,在他的眼眸中,忽然現出星星點點的幽綠來。
楚雋抬手一扣,宿君渡清晰地看見他手中出現了一把綠色彎刀,埋沒于深處的記憶逐漸回籠,他唇角輕輕勾了起來。
兩人迎風而動。
彎刀一揮,綠植瘋狂生長,宿君渡順著綠植瘋狂掠動,楚雋緊隨其后,后方的陶久跟小棺材已經驚詫得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這里,好像根本就沒有他們的用武之地。
現實世界已經變得白茫茫的一片,轉瞬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除了雨聲雷聲,一片死寂。
雷打了半月之久,雨卻早已經停了。
伊文他們變成了無頭蒼蠅,最后實在熬不住,齊齊倒地。
青河看著伊文,眼中絕望漸深,這地方太遼闊了,洛溪消失后,再也不見絲毫黑云,這里像是沒有晚上,也沒看見太陽,卻亮如白晝。
宣明跟江匿相擁著坐在一起,半個月時間,能活下去的方式他們都用盡了。
“江匿~”宣明輕輕地笑開了,那雙多變的眼睛此時卻透著濃濃的愛意。
江匿虛弱的仰起頭,他的臉還是被火燒過的樣子,那雙眼略微閉了閉,輕聲道:“嗯。”
“我愛你。”宣明第一次正兒八經又滿含深情的告白,讓江匿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聲音,讓他忍不住想刻在靈魂里,永世不忘。
人一個個地倒了下去,金雙看著他們都是成雙成對互相依偎,好像這樣死了之后,路上才有個伴。
仲庭瞥眼看見金雙,虛弱地爬了過去,坐在金雙身邊,朝她指了指自己的腿,“睡吧,路上好有個伴。”
下一世,希望他們會生在一個正常的人世間。
“你相信有下輩子嗎?”青河問伊文,伊文搖了搖頭。
青河笑了,那笑已經定格,伊文緩緩閉上了眼睛,黑暗將他們席卷,微風輕輕掠過他們,仿若帶走了魂。
楚雋、宿君渡跟中年人這一戰打了半個月,越打,對面中年男人就越是虛弱,直到宿君渡將人狠狠壓在巖漿中,楚雋手里拿著一把綠色的彎刀,踏在巖漿上緩步走來。
楚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薄削的唇輕啟:“你錯了。”
“我沒錯,我沒有錯,我不可能錯,錯的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