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怎麼可能呢?
那股意識體一直在楚雋身上,就算有影子也應該是楚雋的影子,他為什麼會看見自己的?
宿君渡頭痛欲裂,腦子像是快炸了一樣非常非常地疼,可外面楚雋的笑聲卻非常非常大,無數熟悉的片段從他腦海里閃過,陌生的,陌生的,陌生的,全部都是陌生的。
可是,卻有一張他非常非常熟悉的臉夾雜在里面。
楚……楚雋……
朝他伸手對著他笑的楚雋,滿身狼狽跟他對拳的楚雋,主動親吻他的楚雋。
“宿君渡,如果某天我們退休了,就在這個城市里養老,你看行麼?”
“行,你想做什麼都行。”
“包括睡你麼?”楚雋笑得依舊清雋,微微歪頭,明明很清雋疏離的氣質,他偏偏在里面品出了屬于楚雋某些時候獨屬的萌態。
明亮的走廊,他跟楚雋吵架。
“我說了我不同意,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是什麼嗎?”那一次,宿君渡第一次在楚雋那里感受到了他的倔強與固執,如論如何都不肯讓步,他說:“這些事總需要一個人去解決的。”
“你當你的救世主嗎?楚雋,我們走吧,什麼都不管了,我們不是神,救不了天下人。”
宿君渡伸手捂住了心臟,那里有股窒息般的疼。
他明明站在浴室里,卻又好像站在了一個明亮寬敞的圓球里,四周非常空曠,可是他知道,楚雋在隔壁。
“你確定你想好了嗎?”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宿君渡不知道他是誰,他只知道,楚雋就在隔壁。
“想好了,既然他愿意做,那我就陪著他。”
“反向拔除確實能減弱它的能量,可你跟楚雋面臨的將會是完全不一樣的后果。
”
“我知道。”他閉了閉眼,“我們說好了,生死與共。”
陶久死了,江匿失蹤了,更多的人死于那場災難里,宿君渡知道,源頭難覓,這很可能是他們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搏,他愿意陪著他,正如他愿意陪著他與共生死。
搏的是希望,最后也可能會成為他們的絕望。
劇烈的疼痛如抽筋扒皮般席卷著他的全身,就連腦子都好像被一刀刀地切成了片難以重組,宿君渡回過神來時,鏡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碎了,他的手上全是碎玻璃渣,洗漱臺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凹槽,就連墻上貼的瓷磚都碎了許多。
他看著自己的手,眼前出現了許多重影,所以……是他……
宿君渡斜靠在搖搖欲墜的門上,手臂上的烏青再起,宿君渡沒管也沒顧。
所有人都告訴他,他手臂上的問題是曾經任務發生的意外,可現在他懂了。
——他懂了。
宿君渡邁步去了臥室,他看著楚雋的臉,它在借著楚雋的身體費力掙扎,宿君渡覺得這個意識體可能沒什麼智商,亦或者它根本就不知道,它就是一把鑰匙,倘若它真的回來找楚雋了,那麼……就代表,他們并沒有陷入絕望,而是……希望的開始。
這一瞬宿君渡竟是不知道高興還是失望。
他進行反向拔除時,根本就沒設想過會成功,所謂的“希望”,不過是許多人的臆想。
“對不起,阿雋!”宿君渡眼中噙淚,那雙向來黯淡無光的眼睛,恢復了些許光亮,他說:“阿雋,對不起。”
可反向拔除是計劃中最重要,也是最大膽的一環,楚雋想做,那他就幫他做到最好。
“阿雋是我的,宿君渡,你去死吧。”
意識體還在用楚雋的嘴嚎叫,宿君渡卻只是輕蔑一笑,“真該慶幸你找來了。”
“什麼意思?”它微微一怔,宿君渡卻是但笑不語。
第44章 附身的你【十】
“你跟我,確實只能活一個,”宿君渡微微探身,“可是,你連‘活著’都不算,還說什麼死活?”
宿君渡脫掉了上衣,看著手臂上的青紫,久違地拿出注射器,里面把里面的藥劑注射了進去,隨即拿出另一只,扎進了楚雋的身體里。
這種東西是總部的科研部給他的,后來交給了焦言繼續模擬制造,總部也會提供原料……
他看著楚雋的眼皮不甘心地漸漸沉重,隨后睡了過去,解開了楚雋身上的繩子,抱著楚雋,把頭深深地埋進楚雋的脖子里,貪婪的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
阿雋,對不起。
可如果我提出這樣的計劃,你肯定不會同意的,只會往自己身上加諸更多的饒過我的計劃,可你知不知道,我們從來都不是分離的。
翌日。
楚雋醒來的時候,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卻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昨晚他在宿君渡綁他的時候就失去了意識,他以為這次又會像上次一樣。
楚雋動了動,浴袍被宿君渡壓著的,他沒扯動,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開繩子脫掉去拿衣服穿。
宿君渡在他剛動的時候就醒了,卻沒有睜開眼睛,直到感覺到楚雋離開。
他就看見楚雋站在衣柜前拿衣服穿。
宿君渡的眼瞬間了暗了下去,卻沒有出聲打擾,這具身體他不知道自己看過多少次,每一次看都感覺像個餓了一輩子沒見過肉的狼。
他翻了個身,楚雋聽見聲音回頭,就見宿君渡眉眼沉沉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