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荊寒嶼眼里就是在討好,在撒嬌。
“你很會認錯,但從來不改。”荊寒嶼有些惱,他能板著臉恐嚇雁椿,但對雁椿又是真的沒辦法。
雁椿用好著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我改,我都聽你的。”
荊寒嶼眉間皺得更緊了。這句話顯然沒有取悅到他,雁椿知道是這個效果。
“我總想把你當做真正的小狗,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你不可以違背我。”荊寒嶼近乎苦惱,“但是我沒辦法真的那麼做,雁椿,你明白嗎?”
雁椿摸著荊寒嶼的臉。他當然知道。
荊寒嶼從來沒有不尊重他,荊寒嶼一直是最尊重他的人。
當愛到極點,尊重就成了本能。
“我明白。”雁椿將傷手掙脫出來,放到荊寒嶼嘴邊,“它有點痛,你親它一下。”
隔著紗布,并不能真正親到,荊寒嶼親的時候,一直看著雁椿的眼睛。
“今后只有你才能讓我痛。”雁椿輕聲說:“也只有你能治好我的痛。你鎖著我,只要你不放開我,我就永遠是你的。”
荊寒嶼閉上眼,眼瞼極輕地顫動。睜開眼時,他憤憤咬傷雁椿的臉,看上去兇悍,動作卻極輕,“我也是你的。很久很久以前,你就已經給我戴上鎖鏈了。”
雁椿出院前夕,葉究又來看他,不情不愿地說支隊和學院考慮到他四年來沒有休過一個長假,這次給他放個假,好好調養一下。
雁椿哭笑不得。
葉究說完還叮囑,說他仍是支隊的人,不能休完假就跑了,首都和寰城都不行,還得回驪海。
雁椿應道:“好好好。”
他本來也沒打算去首都,言叔問過他在基層鍛煉夠了,要不要回到調查中心。
他拒絕了,驪海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孟局不是因為心理研究隊伍不如鄰市而郁悶嗎,市局總結經驗教訓,反思了過去不重視心理的問題,跟他談過幾次,他打算留下來組建一支不輸鄰市的專家隊伍。
至于組建好了之后的打算,那就是將來的事了。
將來的事,就交給將來。
萬塵一的案子橫跨十年,牽扯眾多,首都成立了專案組,徹底結案還需要時間。
雁椿沒再去見萬塵一,出院之后在家休息了幾天,和荊寒嶼一同去了寰城。
寰城近來比驪海熱鬧得多。荊彩芝一蹶不振,她的派系幾乎潰散。荊重言站出來主持工作,但已經無意再攬大權。
兩個風光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的人,雙雙離開權力中心。
索尚集團在荊重言和荊彩芝手上走向鼎盛,鼎盛之后卻是風雨飄搖。商場殘酷,許多人敗在他們手上,不夸張講,他們樹敵無數,那些眼睛全都盯著他們,等著索尚倒塌的一天。
但荊寒嶼卻撐起了索尚的天。
索尚權力洗牌,不僅沒有倒,反而開始在科技領域開疆拓土。
幾個月前,李斌奇是所有人眼中的棄兒,此時卻搖身一變,總管索尚的傳統業務。
當初他也沒想到會這樣,和荊寒嶼聯手時,他想的只是全身而退,不再充當權力斗爭的犧牲品。
但當自己成為掌權的人,心態就又不一樣了。
這擔子是荊寒嶼丟給他的,要他把索尚穩住,他臨危受命,干得倒也不賴。不過荊寒嶼要給他更多的任務,他就有點吃不消了。
“饒了我吧荊總。”李斌奇笑著投降,“我都一個月沒回過我的咖啡店了。”
李江煬在一旁搭腔,“就是,我們都成資本家的驢了,打工好累啊!”
倆姓李的成了一對難兄難弟,天天被荊寒嶼壓榨,嘴上雖然抱怨,但心里其實沒有任何不滿。
陰云散去,現在的生活是有奔頭的。
荊寒嶼嗆他倆,“你們不是資本家?”
若要說進取心,荊寒嶼的進取心還不如李江煬和李斌奇,他始終被命運拖拽著去爭取權力,到現在,他扛著很多人的希冀和生活。
他必須繼續肩負著重擔走下去,這是他的責任。
他和雁椿,都有放不下的,屬于這個社會的責任。
轉眼就來到第二年春天,雁椿主導的心理研究室已經開始考察潛力成員,索尚基本穩定下來,最近荊寒嶼幾乎都待在驪海——這邊有嶼為的不少新項目。
去年的這個時候,雁椿被學院叫去參加針對少年兒童心理問題的公益項目,認識了一個從緋葉鎮來的小孩。
忙里偷閑,雁椿突然提議:“這個周末我們去緋葉村看看吧,那兒的杏花該開了。”
荊寒嶼是沒有周末的,不過臨時抽兩天出來也不是不行。
飛機降落在離緋葉鎮最近的城市,提早定好的越野車已經在機場等待。春天的西北時常有嚴重浮塵,這天卻是個白云飄蕩的大晴天。
長而筆直的路延伸向遠方,荊寒嶼開了會兒,雁椿非說他累,和他換了座位。
到了緋葉鎮,還要開一個多小時才到緋葉村。好在西北日落很晚,七八點鐘仍是下午的日頭。
當年與世隔絕的村子已經修好了柏油馬路,每年這個時刻都會迎來大批游客。
被警察解救時,雁椿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來了,如今重新踏上這片土地,鼻腔竟然有些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