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荊寒嶼就是在那時候抱起雁椿,雁椿像在冰天雪地中尋找到了唯一的溫暖,急急地抓住,索取更多。
他在自己都不知道時向荊寒嶼告白了。
那一刻他也許真是一只小狗,哪里安全,就待在哪里不走,誰對自己好,就使盡渾身解數留在誰身邊。
其實那才是脫離現實的時間囊泡,回到現實后雁椿一無所知,荊寒嶼卻將囊泡里的一切當真,耐心地陪伴重創后消沉的男朋友,迫切地想變得強大,為此脫離家庭,與荊重言決裂,在此后的十年也抱著那個美好又殘忍的時間囊泡。
姍姍來遲的真相一度讓雁椿陷入空茫,他們明明都沒有錯。
但命運和無力的年少,卻張狂地玩弄著他們。
可誰的人生能完全不被玩弄?天之驕子如荊寒嶼,也逃不過。
“你以為完成閉環就是終點嗎?”荊寒嶼將雁椿摁在床邊,手指探入雁椿的鬢發。
雁椿尚未從空茫中掙脫,一時難以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閉環,句號,終點。”
荊寒嶼的動作格外溫柔,但眼神卻滿是侵略。
他在恨,恨雁椿看輕自己在他心中的重量,恨雁椿錯把告白當做閉環,“句號不應該是承諾和誓言嗎?”
粉末狀的光亮飄散,雁椿忽然想到了那枚精致的、十年不曾打開的盒子,盒子里藏著他完整的愛情——一個句號,一個戒指。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把戒指拿出來。
“它的結局應該是戴在一個人的手上,不是被你藏起來。”
荊寒嶼緊握住雁椿的手腕,用力得青筋繃起,“句號不是結局,你明不明白?”
雁椿緊咬著后槽牙,壓住洶涌而至的情緒,將手從荊寒嶼手中掙脫出來,抓住荊寒嶼的衣襟,將他拉向自己。
“是戒指,也是項圈。
你可以把戒指戴在我手上,把項圈戴在我的脖子上。
我當你的小狗,你當我的寶貝。”
第33章 我不想你看見別人
早晨,雁椿將醒未醒時,覺得夜里發生的一切像飄在空中的夢。
夢里他時而還是穿著校服的高中生,擠時間打工攢錢,擠時間偷偷喜歡荊寒嶼,時而已經是支隊的顧問,和刑警們出入各種犯罪現場,面對瘋狂扭曲的嫌疑人。
做夢很累,他下意識想掙脫出來,翻身,卻感到有什麼束縛著自己。
神志終于在這輕微限制感下清醒,他睜開眼,發現胸前多了一條泛著金屬暗光的繩索。
荊寒嶼坐在床邊,安靜地凝視他,目光有一絲跌宕,像喜悅和興奮之后突然開始擔心著什麼。
雁椿發現自己完全能看懂荊寒嶼眼中的意思——荊寒嶼大約和他一樣,在黑夜的保護罩消失之后,懷疑夜里發生的事并非真實。
雁椿支起身子,繩索隨著他的動作擺動,脖頸上傳來鮮明的觸感,而另一端就纏繞在荊寒嶼的手腕上。
他在片刻的怔愣后忽然明白那束縛感是什麼,荊寒嶼在他醒來之前,悄悄給他戴上了一個項圈!
手指碰觸到脖子上的東西,和繩索的材質一樣,也是金屬的,光滑平整,但在喉結正下方有些許凹陷的觸感,應該是刻了什麼紋路。
項圈即便染上了體溫,也是偏涼的,但雁椿貼著項圈的皮膚開始發燙,一路燒到了耳根和臉頰。
日夜更替是很神奇的現象,夜里坦蕩說出來的話,到了白天回想起來就羞恥難當。
雁椿耳邊回蕩著“我給你當小狗,你可以把項圈戴在我脖子上”,尷尬得抓緊了被角。
尤其他一動,繩索就會發出細小的金屬摩擦聲。
“荊哥,這個……”
荊寒嶼將繩索在手上卷了幾圈,往自己一拉。
雁椿被拽向他,失去重心,又沒穿衣服,被他捏住下巴時顯得有些狼狽。
“你沒有說過讓我給你戴上項圈嗎?”荊寒嶼的語氣和平常一樣冷漠而強橫,但又多了一層不確定。
他是真的在懷疑,雁椿給他的承諾是他的臆想。
敞開心扉后的次日,兩人都陷在懷疑中,就像不幸太久的人終于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一切,卻不敢相信幸福是真的到來了。
更何況他們之間隔著漫長的十年,時間已經將曾經的少年變得偏執多疑,承諾并不能將所有生銹的鎖解開,尤其荊寒嶼得到過虛假的承諾。
所以在天剛亮時,他從酣甜美夢中醒來,看見懷里躺著的雁椿,覺得聽見的承諾也許不是真的。
他小心翼翼地下床,找到早已準備好的項圈,在雁椿尚未醒來時將雁椿鎖了起來。
繩索的另一端在他手上,他牽著雁椿,神經質地想,如果雁椿醒來不承認,他就將繩索固定在床頭,不允許雁椿去市局。
他要將他們都困在不醒的夢里。
雁椿眼睫很輕地顫了顫。
他當然說過,可穿上理智成熟的外衣后,他很難再像夜里那樣“口無遮攔”。
“我……”
話音未落,未說出的話就被堵住,荊寒嶼有些粗暴地親吻他,掃蕩他的唇齒,像是要消滅他的所有反駁。
可他并沒有打算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