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排查下來,發現荊寒嶼嫌疑最大——他不僅是最后一個接觸賀競林的人,還有能力操縱監控。
而且據賀競林的手下說,荊寒嶼和賀競林有矛盾,16號還在公司當著不少人的面爭執過。
賀競林想讓荊寒嶼消氣,才邀請他去南宙。
賀競林遇害時,荊寒嶼沒有不在場證明。
案子轉到支隊,葉究都有點懵。
這段日子下來,他們都把荊寒嶼當成自家人了,現在自家人變成頭號嫌疑人,任誰心里都不好受。
“沒事。”
荊寒嶼卻很淡定,“我配合調查。”
他如果激動一些,反倒正常,畢竟普通人很難有被卷入兇案的時候。
他的胸有成竹和從容讓葉究的視線銳利了幾分——太像了,不少自認為做得滴水不漏的犯罪天才就是這種態度。
所有監控都已被送到支隊,包括賀競林手下所說的爭執。
畫面上,荊寒嶼坐著,賀競林站著,看兩人的態度其實根本不算爭執,是賀競林在單方面請求荊寒嶼下個月回寰城參加荊彩芝的生日宴。
荊寒嶼反應很淡,只說到時候再看。
賀競林急得原地打轉,說了最重的一句話,“我們不是說好了合作嗎?你總是這麼隨心所欲,讓我怎麼搞?”
荊寒嶼不以為意,“別對我提要求。”
賀競林臉色變了變,坐下,“我這不是著急嗎?寒嶼你別往心里去。”
葉究問:“你們之間有什麼合作?”
荊寒嶼頭一次坐在審訊室,態度還算端正,“賀競林渴望權勢,有意從分部跳回總部,想利用我的資源。”
葉究接下這個案子,也是做了充足功課的,“但據我所知,嶼為科技從創立時起,就和索尚集團沒有關系。
”
荊寒嶼聳了下肩,“我也是這麼告訴賀競林,但他認為我是荊重言唯一的兒子,即便我早就脫離索尚,在老頭子心中還是有分量。”
葉究仔細觀察荊寒嶼,又道:“那你呢,你有什麼好處?”
“年少時恨不得遠離父輩,現在逐漸明白一個道理,大樹底下好乘涼。”
荊寒嶼平靜地說:“和賀競林走近一點對嶼為沒有壞處,我和他合作,如果他能上位,對我們來說是雙贏。
可惜……”
荊寒嶼雙手疊攏,遺憾道:“有人想給我們來一個雙輸。”
葉究從這句話里聽出一點味道來,“你的意思是,有人想一舉除掉你們兩個人?”
荊寒嶼誠懇道:“葉隊,我只能保證,殺害賀競林的不是我。
現在重要證據指向我,連監控都是。
我猜,是我和賀競林的合作威脅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們才會迫不及待地行動。”
葉究傾身問:“你懷疑誰?”
荊寒嶼卻搖頭,“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接觸過索尚的人了,賀競林想方設法推我回去,原本下個月荊彩芝的生日宴大約能破冰的。”
葉究斟酌了會兒,“18號進入套房后,你們談了什麼?”
荊寒嶼說:“還是荊彩芝生日的事。
我晚上有事,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葉究沉默。
荊寒嶼的車在18號傍晚6點離開南宙,但這并不等于他不會以另外的方式折返。
誰也不知道荊寒嶼和賀競林在套房說了什麼,不排除荊寒嶼因糾紛殺害賀競林的可能。
而且技偵已經調取了荊寒嶼所在小區的監控,18號晚上到19號凌晨,他沒有回家。
葉究問:“18號晚上,你在干什麼?”
荊寒嶼低頭,摩挲著手指,“我在家。
”
葉究蹙眉,“那天你根本沒有回家。”
荊寒嶼頓了下,“去哪里喝酒了吧。
我偶爾會去酒吧。”
調查陷入死胡同,荊寒嶼此前十分配合,但對于離開南宙后的行蹤,卻語焉不詳,含糊其辭。
支隊暫時限制了他的行動,繼續從兇器、痕跡、監控、人際關系等多方面著手調查。
雁椿得知荊寒嶼被當做嫌疑人拘留起來時,剛在研究中心開完一場打瞌睡的會。
他盯著信息反復讀了幾遍,迅速下樓。
袁樂追在后面喊:“雁椿,上哪去?”
雁椿趕不及解釋,只揚了揚手。
“一會兒張教授要來派活兒!”袁樂大喊:“你這都敢跑?”
雁椿頭也不回,“支隊有事,幫我請假!”
“靠!你就給支隊干活積極!那今晚還聚不聚餐?”
雁椿已經一踩油門,溜了。
袁樂原地嘆息,“又欠兄弟們一頓飯了啊雁哥。”
趕往市局的路上,雁椿已經將案情聽了個大概。
荊寒嶼嫌疑確實挺大的,但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荊寒嶼不是兇手。
因為案發的時間段里,荊寒嶼不是在他車上,就是在他床上,哪里有空檔去南宙殺個人?
到了市局,雁椿跑向刑偵支隊,敲開審訊室的門時,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聲音有些喘。
荊寒嶼抬頭看他,淡然地笑了笑。
葉究也挺詫異的。
雁椿習慣在監控中看嫌疑人,靠耳機向隊員提供思路,很少親自面對嫌疑人。
“干嘛來了?”葉究問。
雁椿指了荊寒嶼一下,“給他作證。”
葉究不解,“作什麼證?”
“18號晚上到19號凌晨,荊寒嶼和我在一起。”
雁椿并不是喜歡將私生活敞開給同事看的人。
回國這四年,他雖有朋友,各種人際關系都處得不錯,但其實和所有人都保持著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