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荊寒嶼!?”
多少年沒見了來著?有十年了吧?
離開寰城一中時,雁椿念高三,19歲,現在都快30歲了。
19歲是他迄今為止人生中最混亂的一年。
這些年來,關于過去的一切都在漸漸褪色模糊,被他放在曾經的錯誤和扭曲里。
很多人他其實不大記得了,就算突然出現,他也想不起名字。
但與荊寒嶼對視的一瞬,他就認出來了。
因為這個人,曾經是他年少時的白月光。
他沒想到自己開車多年,唯一一次撞車,竟然是把白月光的座駕給撞了。
荊寒嶼露出并不熱切的吃驚,“雁椿?是你?”
雁椿是真的驚訝,興奮中帶著點不安,以至于心緒不寧,未注意到關于這尷尬的重逢,荊寒嶼和自己的反應其實截然不同。
荊寒嶼的驚訝分明是假裝出來的,甚至有些從容的惡劣。
但若雁椿像平常一樣冷靜,看清了這份虛假的驚訝,也只會認為是自己看錯了。
十年前他唯一美好純白的念想,怎麼會有惡劣、不懷好意的一面?
“沒想到是你。”
雁椿在不斷的心理暗示下平靜下來,“你也在驪海?”
荊寒嶼點頭,惜字如金,“去年底才來。”
此時雖然不是車流高峰期,但馬路上到底不是敘舊的好地方。
況且雁椿并沒有敘舊的打算,荊寒嶼看上去也并不熱絡。
兩人很快拍照取證,通知保險。
因為后續還有賠償上的事宜需要溝通,雁椿給荊寒嶼留了自己工作用的電話號碼。
荊寒嶼將車開走時朝他笑了笑,“再見。”
雁椿回以公式化的微笑,也道了聲“再見”,卻知即便同在一座城市,今后也沒有多少再見的可能。
但與荊寒嶼重遇這件事就像一杯后勁奇大無比的酒,到了晚上,雁椿才后知后覺地上頭,做了一整夜關于高中的夢,好的壞的,明亮的殘忍的。
好像他生命力的所有顏色,都在16歲到19歲那三年里爆發了。
一周后,保險通知雁椿,說荊先生的車已經修好了。
荊寒嶼沒有親自打電話來,雁椿以為這場重逢到此為止,他們果然不會再見。
但下午去市局和嶼為科技的代表見面,就打了他的臉。
荊寒嶼是嶼為的老板,而嶼為是他最終選定的合作企業。
作者有話說:
隔日更~
第2章 難怪你老婆跑了
荊寒嶼穿得比上次見面時正式,打了條灰藍色的領帶。
嶼為科技來的人不少,有兩個技術骨干打扮的人。
但負責講解設備應用的卻是荊寒嶼。
雁椿的身份不可能像沒資歷的小警察那樣往后縮,葉究早給他安排好了座位,就在會議室第一排中間。
那里和講臺只隔著一條并不寬敞的過道。
他現在與荊寒嶼的距離近到什麼程度呢?荊寒嶼那低沉的嗓音就像在他耳邊開了個環繞低音炮。
他只需要抬頭,就能看清荊寒嶼隨著說話而小幅度滾動的喉結。
荊寒嶼今天是穿了外套的,一件條紋西裝。
但它被脫了下來,現在正搭在椅背上。
荊寒嶼的黑色襯衣扣到了最上一枚紐扣,就在喉結下方,好像一雙手,正曖昧地摩挲著那突起的位置。
除了領帶,襯衣上沒有更多的裝飾。
領帶打得很完美,就像荊寒嶼給他的一貫印象。
但有時候,簡單與完美也是一種性感——尤其當它們出現在荊寒嶼身上。
雁椿輕輕搖了下頭,將視線從荊寒嶼的喉結上移開。
作為研究心理的學者,他清楚眼神的作用,在任何場合,都習慣直視對方的眼睛。
但坐下后他幾乎沒有與荊寒嶼對視過,視線最高時,也只到了那利落的下巴。
荊寒嶼說了些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忽然,荊寒嶼卻叫到他的名字。
“雁老師,你好像有疑問?”
雁椿像個上課時走神,被老師抓包的學生,猛然抬頭,見荊寒嶼正微笑看著自己。
記憶中的荊寒嶼不怎麼笑,天之驕子都是很冷漠的,總是雁椿傻不愣登地對他笑,他偶爾被惹煩了,也會彎一彎唇角。
那是不怎麼情愿的笑,卻特別好看。
以至于這麼多年過去,雁椿還是能一下子就想起來。
現在荊寒嶼的笑從容卻陌生,有種浮在職場上的虛假。
但荊寒嶼的眼神卻很深,讓雁椿覺得那笑里還藏著什麼。
可有什麼是他一個心理專家看不出來的?
雁椿感受到來自整個會議室的目光。
荊寒嶼為什麼突然叫他?
“我……”
“你剛才搖了下頭,是哪里沒有聽明白嗎?”
雁椿張了張嘴,根本答不上來。
他連荊寒嶼在講什麼都不知道。
一時間他甚至以為是荊寒嶼故意捉弄他,可怎麼會呢?
荊寒嶼是個正直的人。
就算私底下會逗他,但當著很多人的面不會。
“沒關系,有哪里沒有聽明白可以隨時打斷我,操作涉及不少細節,我可以多演示幾遍。”
荊寒嶼不再只盯著雁椿,“后續我們也會派員工常駐,隨時更新數據,給大家提供最好的服務。
”
葉究坐在雁椿旁邊,“沒聽懂就問啊,害什麼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