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它促成了陸凝霜離婚。
至少陸凝霜因為心疼他?,更努力試著接納裴箴言。
至少他?可以常伴裴箴言身旁。
三人在?江邊的一家?旋轉餐廳碰頭?。
隔一兩個月才見,很容易就看出對方外貌的變化,胖了瘦了,白了黑了,頭?發?長了短了。
陸僅的眼?神在?裴箴言身上停了一秒,而后跟陸凝霜打?了聲招呼,接著又看向裴箴言。
第一次見到成年的裴箴言。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著好像沉穩不少,身上有了一種介于男孩子和男人之間的氣質。
幼兒園里對他?死纏爛打?的小男孩終于也長大成人了。
這感覺挺微妙。
裴箴言揚了下眉頭?,眼?睛一彎就笑了。
他?一笑,熟悉的感覺便回來了。
還是那個黏人精。
四?人座,陸凝霜坐了靠外的位置,裴箴言在?對面靠內的位置。
擺明了讓他?坐裴箴言旁邊。
陸僅坐下,手在?桌下輕輕拉了拉裴箴言的手。
裴箴言回握,幾根指尖互相糾纏。
很快又克制地松開彼此。
開飯前,陸僅提前跟倆人打?了招呼:“一會你們管自己吃,不要一直給我夾菜。”
每次和他?們吃完飯,他?都恨不得催吐。
陸凝霜和裴箴言滿口答應。
但等上菜,誰也沒忍住。
陸僅:“……”救命。
飯吃到一半,有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女走過?,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目光不經意在?陸凝霜臉上停留一下,隨即停下了腳步,不太確定地問:“你是陸凝霜?”
陸凝霜愣了一下,也把大學同學認了出來:“婁茂?”
“真是你啊。”婁茂揮手示意手下先?走,自己則留下來和陸凝霜寒暄,“咱倆這也至少二十年沒見了吧。
”
倆人互相客套地問候幾句,男人的話題轉移至裴箴言和陸僅身上:“你,兩個兒子?”
陸凝霜下意識否認,正想解釋,臨開口又改了主意,笑道:“對,我有兩個兒子。”她?指指陸僅,“這個大點。”
兩個兒子。
兒子。
她?認裴箴言了。
她?就是那一刻忽然釋懷的,結不結婚、生不生小孩,和男生還是女生談戀愛又有什麼關系呢,想當?年陸學文和她?也是眾人眼?中的金童玉女,結婚的時候接受各方祝福,結果還不是弄得如今這個下場。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日子是好是壞終究都要自己過?的。
世俗的評價沒有任何意義。
婁茂哪里知道她?這一句話在?裴箴言和陸僅心里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他?目光在?二人臉上轉了一圈,由衷贊嘆:“兩個孩子都這麼漂亮,很像你。”
陸僅確實像陸凝霜。
至于裴箴言怎麼像,就姑且認為是夫妻相的影響讓他?開始像陸僅,自然也就有點像陸凝霜了吧。
這次見面過?后,下一次碰面就到了寒假了。
陸僅的寒假也只有3天,大年初一到初三,作業堆積如山。
裴箴言拿西游組當?借口,早出晚歸陪了陸僅三天,幫忙寫了不少試卷。
人真的是一種很健忘的生物,不過?大半年而已,他?曾經爛熟于心的高中課本知識就忘了個七七八八。
他?估計家?里也是知道的,畢竟崇德再變態,年還是得讓學生過?。
但還是給他?放了行,沒有過?問太多。
用陸僅的話來說,就是“自欺欺人和粉飾太平的余地”。
寒假過?后,進入下學期。
崇德的學業壓力進一步緊縮,陸僅也因此越發?忙碌。
整個學期下來,裴箴言之見了他?兩次,一次比一次瘦,學習的辛苦可想而知。
彼此都在?熬,也在?盼。
終于時間來到六月。
學籍跟著戶籍,陸僅的學籍在?錦城,到崇德讀書只是借讀,高考的考場不在?那邊,得回自己學籍所?在?高中。
等到6月6號傍晚放學,他?就可以收拾東西回錦城,和這個修羅場說再見。
6月5號晚自習是陸僅最后一次在?崇德的晚自習,那天晚霞似火,讓他?回想起前一年的高考前夕,那個時候他?還在?明輝中學的高二A班,同桌是裴箴言。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除了裴箴言之外的高中生涯的感情很淡,到這一刻居然有些后知后覺的懷念。
他?開始想念那個時候輕松逗比的班級氛圍,一個個好戰好斗的同班或鄰班同學,還有和學生打?成一片的老?師。
還有罵過?無數遍的明輝中學。
當?然也想念出手可及的裴箴言。
可是那個夏天不會回來了。
他?制住自己的無病呻吟,打?算再梳理?一下知識點,正要收回頭?,卻在?教室走廊上看到了一道含笑的人影。
他?愣了下,一時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夢中。
回看周遭,壓抑擁擠的教室,奮筆疾書無心窗外事的同班同學,他?確實是在?崇德沒錯。
再定睛去看裴箴言,才發?現裴箴言裝模作樣背了個書包,身上還穿了崇德的校服,是他?放在?家?里的秋冬校服外套。
裴箴言就是靠著這件衣服成功騙過?門衛,才進來校園的。
安靜的教室里,陸僅起身,幾乎無人投來關注的目光。
這在?從前的明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在?這里是常態,加上高復班所?有人都是二戰,壓力本就比應屆生大很多,早一個月前班里的氣氛就開始緊張,發?展到今天,很多學生已經要靠著藥物才能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