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忍無可忍地質問他:“是我先喜歡鐘爾的?,是我先說要追的,我們這麼多年兄弟,你挖我墻角?”
陸僅火氣也很大,反問道:“你搞清楚你們什麼關系,我算哪門子挖你墻角?”
認識這麼多年,他幾乎從未對裴箴言說過重話。
可這一刻他無法抑制內心的?惡意。
說完他就后悔了,甚至是痛心的?,這是他捧在手心里十年的人,亦是他最依賴的?小太陽,是他向這個并不?太友好的?世?界最勇敢的一次嘗試才換到的朋友。
當年只敢在心里暗自期盼裴箴言來找自己玩的小陸僅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他竟然會這樣蹉跎這段感情。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雙方陷入沉默。
裴箴言的?眼神滿是失望。
陸僅突然間惶恐得無以復加,那一刻根本什麼都顧不?得了,一句妥協的“我退出”沖到喉嚨口就要說出口。
但裴箴言沒給他機會,掉頭就走。
冷靜過后,陸僅到底還是收起了犧牲愛情成全友情的?沖動。
這一次爭吵也他先低的頭,裴箴言接過了橄欖枝。只是至此,他們的三人行徹底宣告破滅,有時候鐘爾單獨和他玩,有時候單獨和裴箴言玩,唯獨他們兩人之間的單獨行動少得可憐。
鐘爾不?是那種會為了別人改變的人,盡管和陸僅之間的關系已經很曖昧,盡管陸僅很直白地表達過不?喜歡她和裴箴言待在一起,但她很喜歡裴箴言,這種喜歡無關男女之情,而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所?以這倆人還是常常一起玩。
贏得這場戰役,但陸僅完全并不?覺得開心,裴箴言的?存在嚴重干擾他享受風花雪月的?閑情逸致。
和裴箴言漸行漸遠讓他倍感痛苦,他時常會產生拿愛情換友情的?無私念頭。
但看到裴箴言和鐘爾有說有笑,他又嫉妒得要命,恨不得將裴箴言完全從鐘爾的?生活中剔除。
他們的初中只給初三下學期每周半天的放假時間,這半天是唯一可以去外面放松的機會。
那天陸僅截胡了裴箴言和鐘爾看電影的?行程,單獨拐走了鐘爾。
看的?文藝愛情片,很煽情的?電影。
陸僅從頭到尾不?記得那電影放了些什麼,腦子里全是裴箴言,他不?停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這人嬌生慣養被人寵大,怕是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氣。
無論如何,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失去裴箴言。
我不?讓他和鐘爾看電影不?就行了嗎,我為什麼還要代替他來,我回家應該要怎麼哄他,我還哄得好他嗎。如是琢磨著,陸僅伸手去拿飲料,不?小心碰到了鐘爾的?手。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觸電般彈開了自己的?手。
鐘爾扭頭看他,電影的?光影變化映照在她臉上,忽明忽暗,勾勒出她嘴角一絲揶揄卻無奈的?笑。
涉世?未深的?年紀,影院里碰手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陸僅壓下內心的?驚悸,問:“笑什麼?”
“你不?應該順勢拉住我的?手嗎?”鐘爾反問。
是啊,兩情相悅,在黑燈瞎火的電影院里,音樂煽情,光線曖昧,氛圍完全到位,有什麼理由不更進一步。
可是哪怕鐘爾如是點醒,陸僅依然沒有親近她的欲望,他現在滿腦子裴箴言,根本無暇思考為什麼,只是敷衍地回了一句:“又沒有在一起,這樣不好吧。
”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跟我告白?”鐘爾不?依不?饒地追問,“你告白了,我們說不?定就在一起了。”
她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真的?只差臨門一腳,一切就能水到渠成。
可陸僅說不出口,對這番話,他甚至沒有半分動心。
他無法從感性的角度找到答案,只能使用理性思維給自己找到理由:“你不?是說你性單戀嗎,誰喜歡你,你就討厭誰。我跟你告白你就會討厭我。”
鐘爾笑了:“不?會的?。”
陸僅蹙眉。
既然她說不會,他應該照辦。
但他現在沒有心情和耐心哄她開心。
“因為你不?喜歡我。”鐘爾終于說出這番反復懷疑過又驗證過的?話,心頭孤懸的石塊陡然落地,她如釋重負的?同時也深感疲憊。
從很小開始,她就發現了自己的?問題,每當她對一個男孩子產生好感,但只要他們對她回示好感,她就會失去對他的?興趣。
無一例外。
雖然如果陸僅喜歡她,大概率也無法避免這個結局,但她現在畢竟正對陸僅有好感,得不?到,總歸讓人沮喪難過。
“什麼?”
陸僅能聽出來,這并非女孩子口是心非想要男生去哄的?反話,而是一句代表確定的?陳述句。
“我說,你不?喜歡我。”鐘爾側頭看他,平靜地復述。
“怎麼……”陸僅想說怎麼可能。
如果不?喜歡,為什麼看到她的?第一面,他心里就產生了異樣的感覺。
如果不?喜歡,為什麼會為她和裴箴言的?關系嫉妒到要瘋。
如果不?喜歡,怎麼可能冒著友情破碎的?風險也要爭取她。
如果不?喜歡,他這麼久以來的行為又如何解釋。
唯一的?答案只可能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