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裴箴言說。
“……”這回?答令陸僅一時間無言以對,“我怎麼吃?”
裴箴言提議:“你可以躲在校服底下吃。”
讓陸僅躲在校服里鬼鬼祟祟吃雪糕,還?不如殺了他來得簡單。
“不吃拉倒。”裴箴言說著就打算收回手。
陸僅拉住了雪糕袋子的另一端。
“干嘛?”裴箴言沒好氣。
陸僅一本正經地說:“你吃兩根小心吃壞肚子。”
“不牢你記掛。”裴箴言繼續扯雪糕。
“讓我冰一會。”陸僅終于明人不說暗話,有氣無力地抱怨,“我要熱死了。”
少年的聲線低沉又?慵懶,輕輕拂過裴箴言的耳畔,運動會現場人聲鼎沸,他從中清晰辨別出陸僅難得的示弱,心跳陡然停了一拍。
這個燥熱的午后突然間變得好溫柔,像一場昏昏欲睡的半夢半醒,愜意讓人沉迷。
罷了,裴箴言一下子就心軟了。
黏人是他的錯,不是陸僅的。
交朋友不能斤斤計較,否則遲早心態失衡,任何關系都做不到完全對等,總有人要當更在乎的那一方。
既然總有一個,那又為什麼不能是他。
“一支夠嗎?”他沉聲問,說著把另一支打算自己吃來降溫的雪糕也遞了過去。
黃鼠狼給雞拜年了?陸僅沒敢第一時間就接,扭頭打量裴箴言。
別說陸僅不敢相信,就連裴箴言自己反應過來以后也覺得?不自在,他們平時習慣了懟來懟去,很少玩這麼溫情的戲碼,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正好賽道上高一組的1500米跑結束,輪到高二男子組,他不由分說把雪糕放到了陸僅腿上,起身加入應援大軍。
長跑沒有初賽,一場決勝負,男子組和女子組的冠軍和亞軍又?分?別被七班和八班包攬。
一整個上午的屠榜行為早就弄得?別班心力交瘁,仿佛學校辦這場運動會就為了讓七班和八班出出風頭似的。
高二年級唯一的體育特長生童天驕在6班,他是班里學習最差的人,運動會是他唯一可以大出風頭的時候,奈何學校規定一人只能報包含替補在內的兩個項目,導致他裝逼的機會大打折扣,他只得不停對場上的運動員評頭論足,賣弄自己的專業水平,以此刷存在感。
高二六班的1500米女子組倒是拿了個銅牌回?來,但男子組跑了個倒數第一,那男生瘦瘦弱弱的,本來也就是不懂拒絕才?強拉被上去湊數的,跑得?都快虛脫了,回?來以后連坐都沒來得及坐,童天驕就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人家上上課了,應該如何如何不改如何如何你怎麼能如何如何,男生性格內向,加上跑了最后一名自覺沒臉,半天也沒敢還嘴。
這會高一在跑3000米,高二這邊都沒怎麼關注賽場,紛紛在位置上休息,六班這點動靜尤為惹眼,附近好幾個班都循聲望來。
他們班有人看不下去,幫忙打圓場:“跑都跑完了就別說了,體委你一會把獎牌贏回來就好了。”
童天驕當即又借此裝了一逼:“那還用你說,不知道哪個傻-逼領導用腳想出來的主意,否則今天輪得?到別的班到我面前舞?”
傻子都能聽出他在映射七班和八班,看臺上當即就吵了起來。
爭執很快被督導組鎮壓,七班和八班都還是很不爽,尤其想到一會還?得?看著童天驕打敗他們的班魂摘下金牌,更是恨得牙癢癢。
童天驕是長期接受專業訓練的跑步特長生,在市級省級都獲過不少獎,雖然他的專業領域在于短跑,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參與校級運動項目,等同?于內定冠軍。
“媽的,煩死裝逼的人了,難道就沒人能治這個傻逼了嗎?”魯智給裴箴言敲肩,提出不切實際的奢求,“市花,你就不能拼一把跑過他嗎?”
“我看你才?需要治一治。”裴箴言一口檸檬茶差點噴出來,高一運動會的時候他也跟童天驕一起跑過,他腿都快跑斷了也沒能摸到人家的腳后跟。
大圣也不幸在去年的運動會上被童天驕吊打過,他更慘,1500米讓人家領先了一圈有余。
“這麼說吧,你讓市花跟童天驕比跑步,等于你跟市花比臉,知道那個差距了嗎?”
“我想到那個傻逼一會拿到第一小人得志的模樣我就來氣。”魯智光是想想那個畫面都不行了,他揮著胖手,呼啦啦地給自己扇風。
隔壁熊大死馬當活馬醫,也問了陸僅一嘴:“大神,你能跑贏童天驕嗎?”
陸僅看神經病似的看了他一眼:“是什麼給你這樣的錯覺。”
熊大嘆了一口氣:“因為我感覺你無所?不能。”
陸僅:“……”
拿獎牌拿到手軟的兩個班一片士氣低下。
“欸。”裴箴言突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了陸僅一胳膊肘子。
周遭的人全部震驚臉,說話的不說了,喝水的不喝了,魯智維持著咬雪糕的動作,進入戒備狀態。
連陸僅也遞了個“你跟我說話干嘛”的驚疑眼神。
八班自知理虧,而且他們懷疑裴箴言在童天驕那邊受了氣沒處發泄才?找陸僅尋釁滋事,為了防止賽前節外生枝,幾個人連忙把他的手臂撈了回?來,牢牢控制在三八線這端,大圣還假模假樣地找借口:“市花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哪里,哈哈哈,真可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