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箴言欣然應允:“我沒?問題啊,就?怕你忙。”
裴正婚期將近,雖然一切從簡,但怎麼也是結婚,大大小小的準備事項加起來夠忙他個腳不沾地的。
“不忙。”裴正說,“陪兒?子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父子倆到就?近的湖邊散步。
今晚沒?有月亮,但湖面被城市的夜燈照得一覽無余,反射出無數粼粼波光,靠近岸邊的地方偶爾能看到蕩起的漣漪,大概是小魚小蝦惹出的動靜。
裴箴言看了眼手表,問:“你一會送完我再?去接陸阿姨會不會太晚?”
裴正說:“沒?事,她今天就?睡她自己那。”
“哦。”裴箴言頷首,“下次我過來叫她不用專門回避的,我看著都麻煩。”
“你陸阿姨的意思是?著以后結婚了可能沒?法再?這麼騰地方,所以趁現在讓我們父子倆多過幾天二人世界。”
“陸阿姨蠻好的,跟你挺合適。”這話?裴箴言是由衷的,雖說日久才見人心,但至少寥寥幾次相處里,他對她的印象很不錯。
“真心的?”裴正笑道。
裴箴言說:“當?然了,你的眼光我能不相信嗎?”說到一半,他又改口,“雖然我媽那邊你失誤了一次。”
提到湯婉約,裴正神色變得很認真,沉默片刻,說:“箴言,很抱歉我和你媽媽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爸爸永遠欠你的。”
“害。”裴箴言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爺倆說那麼煽情的話?干什麼啊。”
其實那次聽到陸僅和陸凝霜的對話?過后,他對父母分開一事釋懷不少,他從前一直非常羨慕陸僅的家庭,直到得知背后的真相才知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后來他偶爾會在某些瞬間?象如果父母至今維持婚姻,他的家會是怎樣?。
恐怕早已烏煙瘴氣,體面盡失。
而?他在其中,也勢必受到很多的傷害。
“我知道有點肉麻,所以整頓飯下來都很緊張,一直在組織措辭。”承認了,裴正反而?放松下來,搭上裴箴言的肩,“這些話?我一定要告訴你的,箴言,爸爸要結婚了,會和你陸阿姨組成新的家庭,但是我不會因此減少對你的關注和關心,你隨時隨地可以找我,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也希望你還像從前那樣?,有什麼?說的、?要的,都可以跟我暢所欲言。不要跟爸爸生分。”
“你不說我也知道。”裴箴言嬉皮笑臉地反勾住裴正的脖子,“不然呢,你結個婚難道就?不是我爸爸啦?”
裴正哭笑不得:“算了算了,跟你這孩子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簡直浪費感情。跟老爸這樣?就?算了,以后談女朋友了可千萬不能這樣?。”
散過步,裴正送裴箴言回江南華庭。
下車之際,裴箴言用排練了一路的輕松口吻問出盤在心底很多年的疑惑:“我能知道,當?時你為什麼放棄了我的撫養權嗎?”
湯婉約和裴正協商離婚那陣,都問過裴箴言?跟誰,其實一定要在父母中做一個選擇的話?,裴箴言更?跟父親生活,但外公教他,絕對不能說出答案,只有他不說,他們才能一直耗下去。
他跟父母耍著小小的心眼說自己不知道,說自己兩個都?跟。
但上法庭前,裴正主?動放棄了他的撫養權。
裴正目光直視著擋風玻璃正前方,似是看到了多年前的場景,過了很久,他才說:“開庭前我回家拿東西,聽到你媽在房間哭。
”
裴箴言一怔,就?這?
他以為母親用很重要的籌碼交換了他的撫養權,或者父親為了結束婚姻不惜一切代價哪怕代價是他。
結果居然只是這麼個簡單到他都忍不住懷疑真實性的理由。
“我認識你媽這麼多年,我幾乎沒?有見過她哭,我們那個時候吵架吵得多兇啊,什麼狠心的話?都舍得說出口,她哪里肯認輸。”裴正扭頭?看他,“我本來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價爭取你,但我沒??到她會為了你哭,我真的心疼了。她在產房痛了一天一夜順不下來又拉去剖腹才生下你,我怎麼能奪走她唯一的軟肋——”說到這里,他嘆了一口氣,“雖然后面看她忙天忙地,把你照顧得有上頓沒?下頓,也是真的有點后悔。”
如果不是真心愛過,又怎麼可能在最撕破臉皮的時候因為幾滴眼淚便心軟。
自己是父母雖然已經消逝、但曾經真心存在過的愛情的結晶,這對裴箴言來說,比繼母善解人意不來事,比父親承諾會一如既往關心他,都更能安慰他。
*
周末一過,錦城又開始下雨,像是聽懂了裴箴言的心聲。
“這叫什麼?”大課間裴箴言望著窗玻璃上蜿蜒淌下的水珠,通身每一個毛孔都在訴說舒暢,“這就?叫天助我也,這雨指不定能下到明年6月8號,到了那天,張謙良有本事還把我跟陸全弄上主?席臺,真到那天,我也不介意來個握手言和。”
他一時得意忘形,叫了陸僅的外號。
西游組聽了一臉懵逼:“陸全誰?”
艸,說漏嘴了,裴箴言心里暗罵,面上卻理直氣壯地說:“哦,他不叫陸全啊,不好意思,一時忘了他叫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