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裴箴言不喊這一嗓子,陸僅也沒有喪失理智,仔細觀察的話不難發現他面對胖子的攻擊采取了以防御為主的保守戰略。
昔日的哥倆好合起伙來對付別人的默契不減往日,兩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各自箍住胖子一條手臂,又同時伸出腳去勾胖子的左右腿,最后把他的肩膀往下一壓。
整個過程可謂簡單粗暴,行云流水。
胖子只感覺到天旋地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仰面放倒在地,兩個男生一左一右用膝蓋將他死死抵住,二比一的局面下,他僅剩的力量優勢也化為烏有,像只五花大綁的大閘蟹動彈不得。
“放開我!”胖子無能狂怒地沖他倆吼,“你們講不講道理,砸了我的車還要打我!你們哪個學校的!這不是耍流氓嗎?!”
“大哥你不要亂說話,你先動的手,我們屬于正當防衛。”裴箴言的膝蓋更用力地往下頂了頂,惹得胖子又一陣大呼小叫,“現在到處是監控,打沒打你一目了然。”
胖子一開始還不甘心地死命掙扎,漸漸耗盡了力氣,掙扎便漸漸停了。
裴箴言跟陸僅一致得出安全的信號,剛把他松開,誰也沒料到他突然傷心欲絕地哭了起來,少說250斤的人躺在地上那叫一個梨花帶雨:“車是我家少爺的,我只是想追到喜歡十年的女神,現在窗戶破成這樣,女神也跑了,我可怎麼辦啊。”
裴箴言:“……”
陸僅:“……”
說曹操曹操就到,胖子的手機歡快地唱起鈴響。
“你好大的膽子敢偷開我的車!”
車主手機里有114的來電和短信提示,胖子自知瞞不過,一邊抖得跟篩糠似的一邊把情況跟他家少爺說了一遍。
不知道對方說了些什麼,裴箴言只聽胖子一通避重就輕的解釋后又一通誠惶誠恐的“嗯嗯噢噢”。
胖子其實沒打多久的電話,但陸僅已經耐性告罄:“你老板怎麼說?”他指了指裴箴言,“他還要去醫院。”
他不說還好,他一提醒,裴箴言的手泛起一波痛覺,針扎似的跳躍在各處細密的傷口上。
“大老爺們受這點傷算什麼?他失去的只是一點血,我們少爺失去的可是保時捷918……的窗戶啊!”胖子不滿地反駁,還不忘狐假虎威地嚇唬人,“我家少爺就在這附近,馬上就過來,他說該怎麼賠就怎麼賠,他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學生也不是作奸犯科的免死金牌!”
只見他一張大臉盤上一對綠豆般的小眼睛閃爍著警惕的光芒,兩條手臂也蓄勢待發擺出了攔人的姿態,以防自己一番話嚇得兩個學生跑路,畢竟他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將功抵罪。
但讓他失望的是,兩個男生平靜無波,完全沒表現出一絲“闖大禍”了的忐忑,個頭更高點的那個還非常囂張地用命令式的口吻催促:“喊他快點。”
胖子:“……”
現在的小孩怎麼都不按常理出牌!
三人一貓在路邊等了約莫十分鐘,等到幾輛顏色鮮艷的跑車呼嘯而至,每輛車的副駕駛上都坐了個美女。
胖子點頭哈腰地迎上去,帶一群富二代圍到裴箴言的杰作前查看情況。
“草,下手真狠。”其中一人“嘖嘖”感嘆兩聲,幸災樂禍地拍拍為首那人的肩膀,“超哥,走保險還是怎麼?”
“走他大爺,敢砸我的車。
”叫超哥的那人似是剛睡醒,眼皮還半耷拉著,因此更顯得戾氣十足,他沉聲問胖子,“誰干的?”
“他。”
幾人視線順著胖子食指的方向望去,觸及裴箴言,都不由得一愣。
“嘖。”那道幸災樂禍的聲音染上一絲玩味的曖昧,“可惜啊,是個男的,要是個女的,超哥鐵定不讓賠了。”
“那倒也不是不用賠,只不過是換種方式賠超哥。”
“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聲混雜在車水馬龍的嘈雜中,隱隱送至陸僅耳畔,他望著那幾張恣意的笑臉,不由得微微瞇起眼睛。
“你好,韓超,車主。”伴隨彬彬有禮的男聲,裴箴言眼前落下一只手。
以這伙人先前的表現來看,多半屬于來者不善,裴箴言攤開右手掌心示意對方看:“不好意思,有傷。”他朝車的方向點點下巴,“窗是我砸的,你想要怎麼個賠償法,我這邊配合就是。”
韓超沒有勉強,兀自收回手并不覺得尷尬,他眼神在裴箴言校服胸前瞟過,語氣很驚喜:“你們是明輝中學的學生?”
“你也是?”
“對啊,不過我已經畢業了,現在讀大二。”
既是校友,裴箴言的警惕心松懈不少,恢復熱絡的性子“唰”地伸出沒受傷的左手:“原來是學長。”
韓超回握,笑道:“這可不是巧了麼,你現在讀……”
“商量一下賠償方案吧。”陸僅打斷倆人的寒暄,“我們還要去醫院。”
韓超微微一頓,咽下前頭的問題,看向裴箴言膝上仍很虛弱的貓:“我聽說你是為了救貓才砸窗的,就是它吧?”
“對頭,它腦袋卡住了。”
“都小事一樁,雖然不是我的貓,但我不能讓見義勇為的好心人心寒吧。
”韓超非常大度地說,“反正我有保險,不用你賠了,我們就當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