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僅面前,陸小貓可以隨時隨地化身為一只求撫摸的粘人精。
沒有人可以拒絕一只賣萌的小貓咪,哪怕陸僅也不能。
自打認栽,對貓兒子也算千嬌百寵。
但陸僅是對陸小貓動過一次手的,為了裴箴言。
裴箴言喜歡跟別人唱反調的賤格十幾年如一日,陸小貓越不愛搭理他,他就越喜歡招惹它,終于有一天,煩不勝煩忍無可忍的陸小貓向他亮出利爪,狠狠撓了上去。
裴箴言防不勝防,從臉到脖子霎時出現幾道長長的血痕。
陸小貓挨了陸僅結結實實一頓胖揍,還被關了整整兩天禁閉,半粒貓糧都沒讓吃,要不是陸凝霜求情,陸僅還沒打算那麼快放貓。
陸小貓重見天日第一件事不是吃飯喝水,而是湊到陸僅腳邊磨蹭,撒嬌認錯。
陸僅冷眼旁觀半天,才捏著它的后頸把它提起來,寒著嗓音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他要是破了相,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冤有頭債有主,陸小貓從此和裴箴言結下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但它只敢暗戳戳甩裴箴言臉子,從來不敢當著陸僅的面造次,大部分時間,它都在仇人面前伏低做小,度過了很長一段茍且偷生的暗黑歲月。
兩年不見,陸小貓依然深深銘記裴箴言那張臉,復仇的火焰在它心中熊熊燃燒,它通過察言觀色,捕獲到陸僅和裴箴言之間的火-藥味,并從中得出陸僅現在跟它才是一伙的重要情報。
陸小貓農奴翻身,膽識迅速膨脹,它高站在陸僅肩頭,狐假虎威地炸起渾身的毛、瞇起眼睛、齜起牙,沖裴箴言發出一聲糅雜了憤怒、屈辱、報復、痛快和炫耀于一體的復雜咆哮。
氣吞山河的怒嗥吼到一半,陸小貓因為心情太過激動,從陸僅肩頭踩空掉落,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失重感導致它的咆哮變成了凄厲的慘叫。
狂野小老虎和失足病貓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陸小貓手忙腳亂揮舞四肢,在空中瞎撲棱一陣,卻沒能抓住任何可以救命的稻草,它逃不脫地心引力,肥碩的身軀如隕石落地,摔出一聲巨響,令樓下住戶十分擔心天花板被砸穿。
整段垮掉。
裴箴言想嘲笑這只蠢貓,但不想打破自己在陸僅面前冷酷無情的形象。
陸僅也笑不出來,他被自家寵物丟盡了臉面。
只有陸凝霜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扶著墻捧腹大笑。
陸小貓雖然只是只牲畜,但該有的自尊心一點不少,它在地上趴了一陣,大概是陸凝霜越來越夸張的笑聲終于讓它意識到裝死這招不奏效,它惱羞成怒,發瘋似的躥了起來,像只小風火輪似的一溜煙鉆到了沙發底下,以消極逃避的態度,非常失敗地處理了此次公關危機。
陸小貓都能品出來的戰火,陸凝霜當然更沒遺漏,等笑夠了,她抹著眼角笑出的淚花問兩個男生:“你們又吵架了?”
回應她的是沉默,兩個男生各自冷淡撇開目光。
陸凝霜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她使力拉裴箴言進門:“來,進來,箴言,你是到陸阿姨家來,不是到陸僅家里。”
兩個男生小的時候,吵架以后誰也不理誰,每當這時,就需要陸凝霜祭出這句話,有了這句話裴箴言就能心安理得到陸家吃飯——他去的是陸阿姨家,跟陸僅沒有關系,只不過陸阿姨家剛好有陸僅在而已。
通常情況下,用不著等到吃完飯,兩個男孩子就已經和好如初。
這是裴箴言小時候自欺欺人的把戲,現在想來簡直幼稚得發指,可陸凝霜哄他都哄到這個地步了,他要是執意離開,未免太不識好歹。
經過深思熟慮,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為了陸阿姨再幼稚一次。
第7章
陸凝霜怕裴箴言跑了似的,緊緊把他拉到餐桌前才松手。
陸僅單獨留在后頭,他視線下落至陸凝霜竭力試圖裝作正常,卻明顯瘸拐的腿上,眼神頓時一凌。
陸凝霜把裴箴言按在座位上坐下,然后從保溫袋中拿出幾個便當盒來,一一打開:“飯雖然做的不多,不過好在菜夠多,應該夠你們兩個吃飽了。”
熱騰騰的食物散發白氣,裊裊上升散在半空中,令人食欲大開的香味鉆進鼻腔,裴箴言突然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勉強了。
陸凝霜是個滿分賢妻良母,廚藝比湯婉約女士至少強了一百個舌尖上的中國。
自兩年前陸家搬走以來,裴箴言的日常三餐長期徘徊于溫飽線上,標準低到餓不死就行,大多解決于學校食堂和外賣,家里還換過幾個沒能讓他滿意的家政阿姨,想提升生活品質就只能去外面吃大餐,但再高檔的餐廳也比不得質樸又美味的家常菜來得踏實舒服。
陸僅在裴箴言斜對面方向坐下來,只是干坐,連臉上的口罩都未曾摘下。
“阿僅,怎麼不吃。”陸凝霜把筷子遞過去,殷切地催促,“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