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出去,演員沈謂行就脫下偽裝,緊張地看向夏教授。
夏教授越正常就越不正常啊!
夏問之也知道輕易是趕不走這黏皮糖了,便使個眼色。
沈謂行去門口看陳熙拐過走廊的背影,跟拍諜戰片似的,回頭神秘道:“走遠了。”
夏問之示意他把門敞開過來,用很小的聲音說:“從現在開始,不要對任何人提葉九月,不要讓陳熙看見他,也不要再來試探我,當沒事發生。”
沈謂行驚訝地看向夏問之。
不是因為夏問之的話,而是因為夏問之的表情。
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從夏問之的臉上看到絕望與瘋狂交織的表情,臉頰隱約地抽搐。
夏問之并不是演員,而這種表情不是普通人會露出來的。
沈謂行怕鬧出大亂子,心一橫道:“老師,你和葉九月究竟是怎麼回事?”
夏問之反問:“你不是很清楚了才來試探我?”
沈謂行尷尬道:“我知道的不多。”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夏問之的聲音很冷淡。
沈謂行猶豫了一下,說:“我需要。我要保護九月。”
夏問之一怔,反應了幾秒鐘,有點兒疑惑又有點兒探究地看著沈謂行。
沈謂行硬著頭皮暗示:“老師你這麼聰明,你肯定知道我的意思。我以后就要保護他,他也同意了。”
“……”
夏問之不想知道!
沈謂行發現他夏老師的眼神有了轉變。
沈謂行是演戲的,常觀察與揣摩人的表情,而夏問之質疑和審視他的表情很明顯。
是一種不信任。
不是對他自稱和葉九月關系不一般的質疑,而是質疑他是否陳熙同伙的質疑——沈謂行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冒出這樣的猜測,幾乎是一種直覺。
事情終于從一百個猜測中找出了一個方向。
這事兒和師母——和陳熙有很不好的關系。
老師不是故意遺棄葉九月的。
沈謂行又想起那三張檢測報告,以及華臨那看了不知道幾千集家庭倫理/后宮爭斗/民國內宅狗血大戲之后得出來的腦內劇場。
——華臨再這樣下去就廢了。沈謂行心想。回頭要排除華臨開個群,張羅下給華臨相親。
有對象包治萬病,心里就踏實,干什麼都有底氣。有對象的沈謂行謎一樣地這樣想。
“算了,”沈謂行先說話了,“我不追問你的打算,老師。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可能猜錯了。但無論如何,你別干出一些傻事來。”
沈謂行沒用過這樣的語氣對夏問之說話。
這些年來,他一向敬夏問之如師如父,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用近乎命令的語氣對夏老師說話。
非常逾越,但不得不這樣。
“具體什麼隱情我也不知道,但你剛才的表現太嚇人了,讓我覺得你想報復社會。”沈謂行單手扶住病床頭的床欄,稍稍前傾身體,以一種有威懾性的姿態警告夏問之,“但你不能這麼做。”
“……”
病房里面很安靜。
窗外很熱鬧,紛紛揚揚地飛著雪。
沈謂行與夏問之就這麼對視著,誰也沒打算讓誰,以兩個成年男性的姿態對峙。
半晌,夏問之有點嫌棄地說:“你戲拍太多了。”
“哎?”
整段垮掉。
夏問之別過頭去,嫌棄到徹底不想看他,說:“這是法治社會,你以為我想干什麼?”
沈謂行:“……”
夏問之一想到他跟葉九月的關系,整個人都要嫌棄到窒息。
夏問之從沒以沈謂行姐弟倆的恩人自居過。
他一直覺得,當年那只是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順手做的事而已。
但在這一刻,他遏制不住內心中的想法:我救了你,你搞我兒子????我要是打算殺人的人,我不第一個打死你???????
……
由于進化之后的夏問之20如今對人性充滿質疑,沈謂行不得不自證并非陳熙派來的臥底。
他找了個看不出是病房的墻靠著,向葉九月發去視頻申請。
過了一小會兒那邊才接通,葉九月問:“什麼事?”
“你在洗手間里?”沈謂行沒話找話聊。
“我在西南寢室等大家一起出發呀。”
葉九月委婉地提醒他突然視頻是他在搞事才令自己不得不頂著陸西南“臥槽接個視頻還神神秘秘你那什麼鬼男朋友見不得人啊是不是又跟隋冬似的”吐槽躲這兒來,現在他還能聽到洗手間外的寢室里那幾個同學在起哄自己,心情十分微妙。
居然第一反應不是想吐槽“好羞恥play啊/無聊”,而是,有點兒不好意思。
好可怕啊!葉九月在內心中給自己p上一個吶喊表情。這個莫名不好意思的自己真是太特喵的可怕了!
沈謂行挑眉笑道:“以前你就直接掛斷了,現在還特意躲起來接啊?”
葉九月逐漸習慣他這自己發糖自己吃的行為,說:“哦。”又問,“到底什麼事情呀?”
“問你們決定好去哪兒吃沒,大概幾點散場,我接你,這大半夜冷。”沈謂行說。
葉九月回答了本市五星酒店的名字,并且補上一句:“天降橫財,西南請客。”
陸大爺的金錢觀念非常瀟灑,左手要錢右手散財。
沈天大大裝作沒聽出葉九月的揶揄,哈哈笑了兩聲,心里想,吃完這頓,陸西南這傻子再別想從自己手里拿到一毛錢的紅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