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對這個項目勢在必得的隋市長才親自作陪。
至于第三個人——
隋冬是被他爸隋市長給特意安排過來的,原因無他,就是兒子已經讀大學了,有事兒沒事兒拉出來多見見場面、鋪點人脈總沒有錯。
隋冬自己想創業,隋市長一向都不支持,滿心就想培養兒子子承父業。
雖然隋冬很郁悶這點,但想想多條人脈說不定以后公司就多一筆訂單,就來了。
如今隋冬正陪著爸爸和夏教授邊走邊聊,不經意抬頭一看,怔了怔,下意識低聲道:“九月?”
隋冬的聲音不大,但他身邊的隋市長仍然聽到了,一瞬間覺得有點耳熟,順著看過去,猛然想起這“九月”是誰了,面上卻不改分毫,很隨口似的問了句:“遇到同學了?”
隋冬被他爸這麼一問,立刻回過神來,說:“嗯。”
“要去打個招呼嗎?”隋市長笑著問。
隋冬回答:“不用。”
隋市長沒再說這事兒,轉向夏教授道:“夏——夏教授?”
夏教授的臉在這短短的時間里更白了,白得沒有血色,眼睛卻驀然亮了起來,像一瞬間點燃了的火把,沉默而濃烈。
隋市長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又看回了葉九月的臉上。
隋市長:“……”
怎麼又是葉九月?!
隋市長有點兒驚訝,下意識想問夏教授是不是認識葉九月,卻忍住了沒問。到了他這地位的人,很懂大多數情況下話少比話多聰明這句至理名言。
為此他裝作沒注意到似的,只是順著夏教授停下來,轉頭朝身旁跟著停下來的大片人笑吟吟地指遠處的山谷:“聽說那片地方到了春天就漫山遍野都是花海,我從隋冬初中答應陪他一家三口去那野餐,到現在,一次都沒去成,不是他媽媽有工作,就是我抽不出身,唉。
”
周圍的人紛紛是一片“盈川市長日理萬機/舍小家為大家”之類的奉承話。
隋冬:“……”
算了,習慣了。
葉九月也就剛開始看了那一下,當他發現是哪些人之后,瞬間就收回了目光。
非但如此,他還把快喝完的奶茶放在一邊,摘下眼鏡,抽出紙巾包好,塞進兜里。
人長了一雙眼睛,不是用來辣的。
近視已經很可憐了,算我此生對不起它。
葉九月悲愴地想。
葉九月放好眼鏡,轉身去拿奶茶,一邊朝陸西南說:“我們去繼續爬——山——”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被旁邊正互掐脖子的男同學給撞了一把,手一松,奶茶杯掉地上,順著有點兒斜度的坡道,骨碌骨碌地朝著隋市長那一片人滾了過去。
葉九月:“……”
天要亡我。
可是我做錯了什麼?
葉九月絕望地看向撞自己的同學,卻發現那倆人已經互掐到容不得他插足。
陸西南和葉九月、隋冬都是高中同學,有些事兒知道邊邊角角,見狀拍了拍葉九月的肩膀,仗義道:“你待著,我去撿——哎?哎,沒事,不用撿了。”
葉九月順著陸西南的目光看過去。
他看到那個畫風和身邊其他大小官僚截然不同的羊毛衫男人彎腰撿起了滾到面前的奶茶杯。
隋冬也怕葉九月過來撿杯子和自己爸又碰面,原本打算搶著去撿的,卻被夏教授先了一步。
隋冬倒沒多想,只是松了一聲氣,忙說:“夏教授,我去扔——”
夏教授卻跟沒聽到似的,拿著那奶茶杯就朝葉九月走了過去。
葉九月看著這人朝自己走近,一時之間覺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你的。”夏教授停在葉九月面前,神色和語氣都很不冷不熱,問,“還要嗎?”
葉九月搖了搖頭:“謝謝,不要了。”
夏教授二話不說,轉身到旁邊,把奶茶杯扔進了垃圾桶里。
葉九月以為事兒就這麼完結了,不料夏教授扔完奶茶杯,又走回了自己面前,有那麼點突兀地自我介紹道:“我叫夏問之。”
“……”葉九月怔了怔,突然想起來了。
想起來這是誰了!
夏問之,沈謂行的恩人,夏秋他爸,以前在粉黑帖子里面看到過這個人的證件照,夏秋黑每次都瘋狂嘲笑夏秋半點沒遺傳到他爸的氣質和腦子,那高考成績居然沒把他爸給氣死,怕根本就是一出隔壁老王的人倫慘劇。
一小會兒靜默過后,葉九月說:“你好。”
夏問之仍在細細地看著他的臉,那眼神很難說得清楚,反正不正常。
葉九月莫名又警覺地看回去。
大約過去十秒鐘,夏教授問:“我可以問你的名字嗎?”
葉九月原本也只想蒙混過去,并沒打算自報家門,但見對方追問,心想只是名字也應該沒事,就回答:“葉九月。”
夏教授一怔:“九月?”
葉九月:“嗯。”
夏教授有那麼一瞬的難過,但漸漸的又露出些淺淺淡淡的笑意,說:“九月很好。是因為九月生日,才取這個名字嗎?”
葉九月:“……嗯。”
葉九月:“?”
“我兒子也是九月生日。”夏教授笑著說,“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他叫夏秋。”
葉九月:“嗯。”
夏教授又細細地看起了葉九月的臉,像沉浸進了某個異空間里。
葉九月:“……”好詭異。
近距離圍觀了詭異交流全過程的陸西南迅速救場:“沒事兒了吧?九月爬山去,趕緊的,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