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慕然還真的認真思考了起來,“虧心事啊……一時半會兒我想不起來,你讓我回憶一下。”
他啪嗒將窗戶拉上,走到季染風身后,看向鏡子里妝快卸完的人,“回憶結束,沒有。”他得意洋洋,“所以剛剛才沒劈到我。”
“幼稚。”季染風將卸妝巾扔進垃圾桶里,抽濕紙巾擦手,“你明天幾點的飛機?我去送你。”
“別。”祁慕然拍拍他肩膀,“我悄悄來悄悄走,你就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該干什麼干什麼,雖然這邊偏又熱,但還是有粉絲來跟劇組的,別被發現了。”
季染風仰頭看他,“是不是回去就要進組了?”
“嗯。”祁慕然低下身來,手臂松松攬住季染風的脖頸,腦袋壓在他肩膀上,臉頰幾乎快貼到一起,有些亂的鬢發胡亂翹著,蹭得季染風有些癢。
“等到進組,我就不能出來亂跑了,而且還有演唱會的事情要忙。”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聽起來委屈,又有點撒嬌的意味,“長時間不見面,你都要把我給忘了。”
他說完,沒等季染風回應什麼,自己先站起身搓了搓手臂,“噫,好肉麻。”
季染風:……
他無奈笑道,“你干什麼呢,自己吐槽自己?”
話音剛落,窗外忽地響起一聲驚雷,半邊天幕在瞬間亮如白晝,雷雨緊接著落下來,前幾秒算是緩沖時間,很快,噼里啪啦的聲音籠了下來,用力地敲在玻璃上。
有那麼幾分鐘,祁慕然跟季染風都沒有說話。
雷雨交加,風聲卷著雨滴在玻璃扇上一掌,大片水霧痕跡蜿蜒而下,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屋里靜得出奇。
祁慕然把目光從窗戶外的暴雨里收回來,看向季染風,“我喜歡下雨。
”
“嗯。”季染風伸手去拉祁慕然,手指貼在他手腕,慢慢收緊了,“我知道。”
祁慕然盯著他,眼也不眨,“我想看雨。”
季染風一時沒領悟到他說的是哪種看,“那把窗戶推開一點?”
“不是。”祁慕然說,“我想出去看。”
季染風與他對視幾秒,意識到祁慕然不是在開玩笑,便道,“那我去找傘。”
祁慕然回握住他的手,眼睛很亮,“不要傘。”
“我就想淋一回雨。”他說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補充道,“還想去看海。”
-
誰他媽會在暴雨夜里來看海啊。
余曉都不敢坐在車里,怕出事自己沒辦法第一時間來搭把手,他舉著一把傘,站在沙灘上供路人歇腳的躺椅邊看著那個拽著自己藝人瘋跑的藍毛。
下了雨,風又大,海水漲潮,一陣一陣朝岸上撲,余曉看得心驚膽戰,生怕什麼時候忽然來個浪把倆人給卷跑了。
因為是在海邊,哪怕夜色如濃墨一般,也摻著些重色的藍,天與海仿佛連在了一起,一眼望過去,仿佛站在了世界的邊沿,多往海里走一些就會碰到空氣墻。
祁慕然抹了把自己的臉,像小狗洗完澡甩水那樣甩了甩頭發,濺了季染風一身水。
季染風一直在笑,被對方甩了水也不生氣,反正這暴雨沒有任何要減弱的趨勢,不斷有水落在他們身上,濕漉漉的往下淌。
祁慕然在海浪聲中大聲說,“——我原本就是想來看一看海的!”
季染風也大聲喊回去,“那你現在看見了,高興了嗎?”
祁慕然放聲大笑,“就是太狼狽了!”
能不狼狽嗎。
這大概是季染風這二十多年來最狼狽的一次。
鞋被祁慕然給踢遠了,褲腳往上卷起,T恤緊緊黏在身上,水珠不斷從發梢落下來再次浸濕衣服,眼睛都睜不太開,哪還有白天那衣冠楚楚的精英模樣。
祁慕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差點跌倒好幾次,都被季染風給拉住了,也不知道在樂些什麼,偶爾爆發出一聲尖叫,被海浪吞噬分貝,留下一連串的笑聲。
“其實我從來沒看過海,”祁慕然笑道,“父母沒有帶我去過海邊的城市,也不允許我離開他們獨自去旅游。”
“這兩年就算工作需要來過沿海城市,也因為行程原因沒有看成。”祁慕然又抓了把自己的頭發,“雖然現在是晚上,但還是很好看!”
說著,又一個大浪卷了過來,腳下的沙子頓時被沖散,祁慕然沒站穩跌了下去,季染風沒拽住,反而跟著他一起摔倒了。
他們的位置并不深,所以哪怕摔倒了也沒關系,海水浸了半身,祁慕然被嗆到咳嗽,卻忍不住笑,抓著季染風的手臂一邊笑一邊咳,“哈哈哈救命,你怎麼也……”
季染風見他高興,便沒有立即把人拉起來的意思,跟著他一屁股坐下,肩膀挨在一起,看著海水蕩到自己小腿,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水。
“我之前還以為你不會愿意過來。”
季染風側過臉看他,微笑道,“為什麼?”
“可能你看起來不是那麼瘋的人。”祁慕然嘴上這麼說著,可心里很酸脹,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
或許除了季染風之外,沒人會答應他這個突發奇想。
就算是自己身邊的人,也會不可置信的問一句你瘋了吧。
但季染風沒有,他甚至沒有問為什麼,在聽說自己要去海邊之后,喊了余曉開車送他們過去,在車上備好了大毛巾和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