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瀾狐疑地偏過頭,把嘴里那句「光明未來」混著橘子瓣咽了下去。
他一邊嚼一邊琢磨,這人有問題,又想不明白哪里有問題,想著是他父母都認可的人,左右不會害他。于是吃橘子吃到打嗝兒。
又是一天傍晚。
陸以瀾爸媽拎著保溫桶來病房時,陸以瀾的進度條已經拉到了春節那陣兒。
一見父母,他就憂郁得不行。
不再是小時候遇見傷心事就嗷嗷哭著往爹媽懷里鉆的小孩兒了,他學會了壓抑情緒,只是技能不夠成熟,望著誰的眼里都帶著委屈,那總是精神奕奕的小卷毛也好似耷拉了下來。
孩子會一點一點長大,每日相處著,父母很少會感知到,只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想起眼前快竄得比門高的孩子是自己從奶團子一點一點養大的,那些過往的記憶也洶涌而來。
陸媽媽前些天剛摟著他大哭了一會兒,這會兒見自家孩子明明難過的要死卻要強壓著情緒,一句委屈都不肯說,頓時心疼得不行。
“二寶,我的二寶……”
二寶沒感覺到情緒釋放,反而是被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得了什麼了不得的絕癥,被安撫了一晚上才信了自己沒事。
就這樣陸以瀾渾渾噩噩過了幾天,在住院第四天記憶終于恢復了正常。
這回睜眼,他主動安慰他爸媽。
“沒事兒,是我自己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別擔心。”
他媽:“啊?”
陸媽媽想起了自己叉著腰雄赳赳氣昂昂地去找洛女士搶兒子的畫面,就略顯尷尬。
她跟陸爸爸一起看了眼謝長安,倒是也很快琢磨明白對方怎麼沒說實話。
如果是別人家小孩兒在她家玩自己摔倒了,她也不可能直接給人回一句「您孩子自己摔的」,肯定也覺得是自己的責任。
只是洛女士那天很倒霉,背了口大鍋。
正巧,醫生過來查房,幾番檢查后說:“沒事兒了啊,再觀察兩三天,就能辦理出院了,回家也得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別做激烈運動。”
陸媽媽和陸爸爸起身將醫生送走,陸以瀾招手把角落里的謝長安叫到身邊來,說感覺他爸媽情緒怪怪的。
謝長安便跟他把這段時間的經歷一一說了,陸以瀾聽完先是皺眉,然后眉頭一點一點舒展開來,面上浮起笑容,帶著一點慚愧一點賊兮兮的笑說道:“那我這情況不就是古早言情小說里白蓮花女主的手段?”
謝長安琢磨了一下還真挺像,白蓮花女主摔倒睡一覺醒來,男主已經干脆利落地解決了所有反派。不過他這里,「殺伐果斷」的是男主角他媽。
第38章
◇
我的果汁分你一半
「殺伐果斷」的男主他媽學會了放手, 早早地回了家,讓男主自己創造未來。
晚上。
陸以瀾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玩連連看, 以他現在的「腦力」,這種輕松悠閑不生氣的小游戲比較適合。
他一邊玩, 偶爾看一眼謝長安。
謝長安像個兢兢業業的田螺姑娘, 忙得不行,洗毛巾、給毛巾消毒,洗水果、切水果、裝盤, 燒水, 等水凉。
他剛開始只是單純地覺得帥哥做這事兒好看,瞧著瞧著,忽然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細節。
他放下手機,把謝長安叫過來。
“所以,我爸媽已經知道了?”
謝長安將擦手的紙巾丟進垃圾桶里, 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他仔細注視著陸以瀾的表情, 只見這人愣了片刻后, 沒心沒肺地笑開, 用腳丫子踹了他一腳。
腳沒有馬上收回去, 腳趾貼著他的褲管撓了撓。
陸以瀾挑眉笑道:“那咱們算是從地下情轉公開了?”
說完, 開始沖他眨眼, 半是天真又半是認真。
就像天真的孩童取出自己的寶物,捧到最喜歡的人面前, 開心地分給對方一半, 既開心于分享的過程, 又期待對方能像自己一樣愛護自己的寶物。
謝長安頓時就覺得心已經被這個人捏軟, 又填滿,他想哪怕有一天陸以瀾要他的命,他也會親自為他挑選一把最鋒利又安全的刀。
陸以瀾不知道他杵那兒發什麼呆,他掀開一半的被子,自己也挪到床邊,輕輕拍了拍:“上來。”
謝長安最近就是一全職保姆,穿得就很居家,很適合隨時上床。
他坐在床邊,雙腿再慢慢挪進來,被窩里被陸以瀾躺得暖烘烘的,躺進來后便整個人都覺得暖洋洋的。
陸以瀾拿著手機鼓搗投屏,投了他最輝煌的世界賽最后一局,手里手機一轉,又開了一局連連看。
謝長安端著筆記本電腦坐在旁邊,劇組群里熱鬧得很,導演和編劇拉著幾個主創一起討論劇本細節,謝長安一天要被艾特八百回,他每次的回復都大差不差:你們定,我都行。
但導演還是孜孜不倦地艾特他。
要不是這導演有本事,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陸以瀾剛好清完一頁圖,耳朵聽見了謝長安在他身邊戳著鍵盤。
以他跟多年跟鍵盤打交道的經驗,這情況要是跟他聊天的人就在對面,他得拿刀往他身上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