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了樓梯前,每往下一步,都要停頓幾秒。
字跡在他的認真凝視下逐漸變得清晰。引入眼簾的是兩個奇怪的字眼:垃圾。
景添皺起眉,腳下一空。
在一陣失重感中,他驚恐地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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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伴隨著急促的呼吸,景添茫然了好一會兒,終于回過神來。他轉過頭,發現身側空無一人。
床的另一半只有凌亂的被褥,床單摸上去冰冰涼涼。
景添慌忙坐起身來,發現自己頭痛欲裂。
捂著額頭緩了片刻,不遠處響起了嘩啦啦的水流聲響。景添抬起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在斜前方朦朧的磨砂玻璃背后,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鄭尋千?”他喊了一聲。
對方伸出手,在玻璃上輕輕地敲了兩下。這無疑是在示意,告訴景添,自己聽見了。
景添不知為何松了口氣。
方才混亂的夢境帶來的不適感依舊殘留著,他想趕緊去洗個臉,好徹底清醒過來,擺脫那莫名的心慌。
鄭尋千應該不會介意短暫地共用浴室。
景添揉了揉臉,試著下床。腳落了地,才剛想站直,腰腿間忽然一軟。
昨晚的他們過分放肆了,當時深陷情緒之中并未察覺,實則身體已然透支。
景添使不上力,當即失去平衡,不由得踉蹌了幾步,最終一路跌著撞在了浴室的磨砂玻璃上。
“咚”的一聲,磨砂玻璃傳來陣陣振動。
“怎麼了?”玻璃的另一頭傳來鄭尋千關切的聲音。
景添蹲在地上,捂著腦袋,發不了聲。
第72章 報復心理(建議攢到明天一起看)
鄭尋千聽不到回應,十分潦草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從浴室中跑了出來。
“怎麼了,”他走到景添跟前,蹲下身,“撞到哪兒了?”
景添還是沒有出聲。
他皺著眉、閉著眼,大腦陣陣暈眩,一切感官都都變得遲鈍,整個人一陣恍惚,相較之下,額頭上那個因為撞擊而陣陣鈍痛的位置反而不那麼令他在意了。
就這麼過了大約三十秒,他混亂的意識重新變得清澈,不適感也逐漸褪去。他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只穿著一條長褲、正單膝跪在自己跟前的鄭尋千。
“還好嗎?”鄭尋千一臉擔憂。
景添愣愣地看著他,用力地抿住了嘴唇。
兩人對視了幾秒,鄭尋千對他這般反應表現出了強烈的不安,伸手試著扶他:“能起身嗎?”
景添并未推拒,借著他的力氣站了起來。
方才下床時,他雙手能夠到的僅有落在床頭柜上的上衣內搭。此刻身上除了這一件單薄的衣物再無其他。那上衣是中長款,只堪堪蓋住了他的大腿根。
他的腰腿還有些發軟。
鄭尋千扶著他在床邊坐下,再次詢問:“感覺怎麼樣?”
景添依舊沒有回答,看向他時的神色顯得有幾分木訥。
鄭尋千蹙起眉來,抬起手,豎起一根手指:“這是幾?”
景添移開了視線,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腿,終于說道:“幫我拿一下褲子,好嗎?”
鄭尋千點了點頭,四下搜尋了一圈,在角落的沙發上找到了景添的長褲,遞了過來。
景添舉著褲子抖開,一臉為難。
少了一件。
鄭尋千很快也意識到了,又尋找起來。
貼身的衣物被這樣隨手丟在地上,經過一夜,也不適合再往身上穿。景添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別站在這里。
”
“怎麼?”鄭尋千不解。
“不方便,”景添說,“我穿……穿衣服。”
鄭尋千微微睜大了眼睛,片刻后非但沒有離開,反而走到了景添跟前:“你不會又不記得了吧?”
景添沒有出聲,只是低下了頭,試著用手臂和手上的長褲遮掩自己暴露著的大腿皮膚。
空氣陷入詭異的沉默。
鄭尋千抬起手來,想要碰觸景添的前額。在略微偏左,并未被劉海覆蓋到的部位,那兒鼓起了一個不算太明顯的小包。
指尖才剛接觸到皮膚,景添便下意識往后退了些許。鄭尋千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兩人都不出聲,靜靜地過了幾秒,鄭尋千轉過身走向了衛生間:“你穿吧,穿完我們去醫院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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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結果沒有任何問題。
醫生開玩笑說,若是來得再晚些,腦門上那個小包都快要痊愈了。
鄭尋千對診斷結果表示無法信服:“但他的記憶明顯……”
“我沒事啊,撞得也不重,”景添小聲地打斷了他,“沒什麼大問題,只是一下子想起來太多事情,有點回不過神。”
他說完,抬起頭來有些刻意地看了鄭尋千一眼。
鄭尋千的神情隱約透出幾分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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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肩并著肩走出醫院,誰也沒有開口。
一直走到路口,鄭尋千說道:“我叫了車。”
景添并不看他,小聲嘟囔:“不是說好老死不相往來了嗎,干嘛對我那麼熱心?”
鄭尋千聞言動作一滯。
尚未開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預約的司機到了,問他們人在何處。
“先上車,回去再說吧。”鄭尋千掛了電話后伸手拉他。
景添往后退了半步,躲過了他的手,見他肢體僵硬,又說道:“我自己會走。
”
鄭尋千淺淺地嘆了口氣,不再勉強,轉身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