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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館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離學校有些遠,沒有直達車,過去要公交轉地鐵,得花不少時間。
來到遠離學校的鬧市區,景添就不那麼愿意和鄭尋千牽著手了。
鄭尋千退而求其次,改勾他的小指尖。可這樣看起來愈發曖昧顯眼,景添被路人的視線扎得腦袋冒煙,拉拉扯扯了一番后干脆把兩只手都插進了上衣口袋。
鄭尋千對此十分不滿,表情也沉了下來,默不作聲的。
就這麼肩并著肩走了一會兒,景添很快又意識到,即使不和鄭尋千牽著手,自己依舊是人群中的焦點,投注而來的視線并未比方才少上太多。
他此刻身上的外套,是失憶以來第一次穿。
沾了寢室里只有兩個人的光,過去的他一個人霸占了三個衣柜,里面塞得滿滿當當。對比工科男生不是T恤就是格子襯衫,他的收藏款式可說無比豐富。
過去這段時間,景添都只挑選其中較為樸素的穿。今天依舊選了顏色并不夸張的上衣外套,但款式時尚又顯身材。他個子雖不算高挑,身材比例卻是相當不錯,這一身打扮極為賞心悅目,哪怕遮住臉,站在人群中也是十分吸引眼球的。
反正都會被人盯著,牽不牽手好像也沒什麼區別了。
相比陌生人詫異的目光,鄭尋千此刻隱隱的低氣壓更令他在意。
景添后悔了,偷偷把手從口袋里拿了出來。
走了一會兒后,發現鄭尋千并沒有要再次牽起的意思,他心里暗暗著急,又不知如何補救,想鼓起勇氣主動一些,憋了半天心怦怦跳,始終沒好意思付諸于行動。
怎麼辦呢。
他偷偷地往鄭尋千的方向靠,走路時刻意地擺動手臂,試著用手背去碰觸鄭尋千的手。
前行的過程中,在景添有意識地貼近下,兩人的手背時不時便會擦碰一下,極為短暫,只留下若有似無的觸感,連體溫都來不及傳遞。
鄭尋千始終沒有反應,像是完全沒有留意他的這番舉動。
一直走到路口,兩人在紅燈前停下,景添低著頭紅著臉,假裝被身旁的人群擠到,又往鄭尋千身側靠得更緊了些。
他們挨在一塊兒,手背完全貼到一起,景添能察覺到自己手腕上所戴的掛飾已經戳到了鄭尋千的皮膚上,被緊緊地兩人夾在了中間。
鄭尋千只要把手稍稍轉個角度,就能握住他。
可鄭尋千還是沒動作。
景添咬著嘴唇,偷偷地抬頭看向鄭尋千的面孔。鄭尋千目視前方,正在看馬路對面的紅燈倒計時。
倒計時倒數到十秒,景添低下頭,失落地嘆了口氣。
身側傳來了極為短促的、幾乎細不可聞的淺笑聲。景添飛快地側過頭,只見鄭尋千也轉過身來,正面對著他,又緩緩地抬起手,掌心向上,停留在兩人之間。
這無疑是一個邀請的姿勢。
他看著景添,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
景添淺淺地吸了口氣,在重新看向前方的同時,也抬起手,放進了他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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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館是一個完全滿足景添浪漫想象的地方。
他舔著海鹽味的冰激凌球和鄭尋千手牽著手,走在幽藍色的海底隧道東張西望,心中滿是雀躍,仿佛是個來參加春游的小學生。
既然是春游的小學生,所以和同桌手牽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景添走著,甚至有點想要晃動一下與鄭尋千牽在一塊兒的那只手。
然后,他就真的這麼做了。
很幼稚、很蠢、很引人注目,但很開心。
鄭尋千由著他,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走到中途,兩人身后傳來一個陌生孩子的聲音:“媽媽,那里有兩個男的手牽著手!”
景添回過頭,見到一個年輕母親正地拉著孩子低頭說些什麼,似乎是想讓他小聲點,別盯著別人看
景添又覺得尷尬了。他也飛快地望向別處,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卻不料鄭尋千竟松開了手。
難道他會在意這些?這可真是稀奇。景添正要驚訝,鄭尋千微微抬高了手臂,摟住了他的腰,往自己身側攬近了些,接著靠了過來,在他的面頰上親了一口。
景添瞪大了眼睛,鄭尋千近在咫尺的面孔上滿是笑意,還隱約透出了幾分得意。
太糟糕了,景添紅著臉想,真是對不起小朋友。
這個大哥哥腦子有病,很不要臉。
但我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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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海洋館,理所當然要看海豚表演。
參觀完海底隧道,恰好趕上演出時間,景添興沖沖拉著鄭尋千入場,找了個角落的座位,滿心期待。
“我還是第一次看現場的海豚表演,”他說,“你看到外面的海報了嗎?這里還有白鯨,長得好可愛,還會笑!”
他說著不自覺地學著海報上的模樣,做出了一個有些傻氣的微笑表情。
鄭尋千看著他,點了點頭:“嗯。”
景添因為亢奮而變得話多起來。他把視線投向表演用的水池,說道:“我從來沒親眼見過白鯨,這個池子對它來說會不會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