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添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捧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和鄭尋千聊著天,過了好一會兒,背后另一張床上又傳來楊悅的聲音。
“對了,有個事兒想跟你打聽。”
景添立刻回頭:“怎麼啦?”
“關于午……關于舒梓欽。”楊悅說。
居然能記住全名了,這可是了不得的進步,看來這一個下午他們倆相處的還挺不錯。景添干脆整個整個轉過身去,擺出認真聽講的表情。
“嗯,你說?”
“他這個人是不是……”楊悅欲言又止,一副很難啟齒的模樣,“就是……性格上……有一點的……”
景添不知為何緊張起來,干脆坐起身:“他、他性格還挺好的吧?”
“倒也沒有說他不好的意思,”楊悅也坐起身來,抓了抓頭發,“就是有時候會覺得他未免也太……”
“……單純?”景添猜測。
“這是一方面,”楊悅說,“他好像有點,怎麼說呢……熱心過度?”
“哦,這個確實是,”景添點頭,“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他那天嗎?本來不是我跟你一起被老師抓去干活嗎,后來你走了,他路過,二話不說主動幫忙,一弄就是幾個小時,一點也不抱怨,超級熱心。”
楊悅若有所思:“你好像跟我提過。”
“嗯,對,我那時候跟他也不算很熟,就是一起上過幾次課,沒什麼額外接觸,”景添說,“一般人看到了頂多口頭上慰問一下吧?我那天挺感動的。”
他不知道楊悅為什麼突然糾結,但下意識認為該替舒梓欽說幾句好話。反正自己也沒撒謊,舒梓欽確實偶爾會讓人哭笑不得,可品性絕對是好的,是個溫柔善良的男孩子,不需要擔心。
“嗯,對,”楊悅點頭,“所以,他對誰都這樣啊……”
“怎麼?”景添好奇。
“沒什麼,”楊悅沖他笑笑,“你們是一起上課認識的啊?”
“對啊,我那天找不到廁所,在樓道里來回轉悠,他看到了主動跟我搭話,給我指路,”景添說,“幫了我大忙。”
楊悅盤著腿,雙手抱著胸,一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到底怎麼了呀?”景添很關心。
“沒什麼啦,”楊悅尷尬地抓了抓腦袋,“好像是我意識過度了。”
景添不解地看著他。
楊悅沖他笑了笑,啪得一下躺了下去:“沒事兒!你繼續和對象聊天吧!”
景添臉一紅,心想,你怎麼知道我是在跟鄭尋千說話。
他沒好意思出口,怕楊悅的答案會令他過分羞恥。
重新躺下以后,他拿起手機,屏幕上正顯示著鄭尋千剛發來的消息。
——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想起了什麼
根據景添的經驗,想要打馬虎眼是行不通的。鄭尋千是一個很執著的人,無論話題被如何帶跑,他都不會忘記自己最初提出的問題,無論如何一定要追究到底。
景添琢磨了會兒,認為這或許又是一個試探的好機會。
——一些讓我很生氣的事。
片刻后,鄭尋千回了兩個令他無語至極的字。
——別氣
這就好像他告訴鄭尋千“我昨天晚上這個點突然肚子餓”,鄭尋千讓他“別餓”。
景添不想說話了。過了大約兩分鐘,鄭尋千察覺到了他的別扭,又一次發來消息,態度誠懇了許多。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不如想點開心的
景添心想,過去的我們之間真的有發生過什麼開心的事嗎?
對那時的自己而言,認識鄭尋千完全接近于一場災難。
發了會兒呆后,他意識到,雖然嘴上說著不去深究,可自己的潛意識依舊在耿耿于懷。此刻對面對鄭尋千,他的心態變得糟糕了許多,總要想些負面消極的東西。
單戀太苦了,那些酸澀情緒從記憶的縫隙中溢出來,令他傷感,更令他不安。
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一個對他冷漠的、若即若離的鄭尋千,曾經讓他承受過多少煎熬。
他可能需要鄭尋千立刻抱一抱他,對他說些情話,再給他一個吻,讓他的心情重新變得甜蜜起來,好向自己確認,那一切都已經是不復存在的過去式。
他不回話,鄭尋千又自問自答。
——比如,等后天考完了,我們周末去哪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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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添腦子里對于約會的理解很淺薄。
他實在缺乏經驗,能想到的也無非是一起吃個飯、看場電影、逛個街什麼的。若是隆重一些,還可以一同去參觀一下美術館或者干脆去游樂園玩一天。
考慮了兩天,他最終給出的答案是:都可以。
走在他身旁的鄭尋千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那不如去小自習室算了。”
景添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也行吧。”
只要是和鄭尋千在一起,他并不在意究竟待在哪兒。只是那地方有監控,他們頂多只能偷偷牽一下手,偶爾親一口,做不了太親昵的事。
當然了,出去約會,大庭廣眾之下,也一樣不方便卿卿我我。這麼一想,好像所謂的約會也不是太吸引人。
只有外宿才是真的令人期待。
景添兀自紅了臉,又想著,若是去自習室約會,那豈不是沒理由住在外面了?
“……還是換個地方吧?”景添說。
鄭尋千笑了起來:“我來想?”
“你不是有一大堆所謂的‘充滿回憶的地方’,”景添說,“沒有合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