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添腦子糊涂,不清醒,缺乏危機意識,對此視若無睹,依舊笑得一抽一抽,直打嗝。
鄭尋千無語,搖了搖頭,對楊悅和舒梓欽說道:“你們小心一點,這個人會像噴泉一樣灑水,仿佛天女散花。”
景添的笑容僵住了。
“先隨便找個地方丟著吧,”鄭尋千把手里的墩布抬起示意了一下,“等我把這東西還了,就來提他。”
景添對他的用詞很有意見,可惜,沒機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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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他終于和鄭尋千坐在了一塊兒。
他靠在鄭尋千的肩膀上,閉著眼睛,大腦暈乎乎的,無法順暢思考,可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卻保持著奇異的清醒。
這樣的場景,過去好像是發生過的。
他稀里糊涂地想著,是不是不久之前?那天,鄭尋千強行坐進車里,把他帶去了一家旅店。
“我們去哪兒?”景添問。
“回學校。”鄭尋千說。
景添心中暗暗失落。
要是自己也像那天那樣,只稍微喝一點兒就好了。得意忘形,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鄭尋千稍稍調整了姿勢,好讓他靠得更舒適一些,然后問道:“你是不是沒吃晚飯?”
景添搖頭:“……不記得了。”
“他來之前只喝了奶茶,”坐在前排的楊悅告狀,“說是過來以后再吃點零食就夠了。”
景添閉著眼,發出了一些意義不明,似乎是在抗議的聲音。
“他現在跟你在一起比較多,你平時留意一下吧,好好看著他,”楊悅繼續說道,“這個家伙本來就胃不好。”
“他胃不好?”鄭尋千問。
“……沒有啊。”景添小聲反駁。
“有!”楊悅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喝吐了!”
景添縮著脖子嘴硬:“我……我怎麼不記得……”
鄭尋千輕輕地“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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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添以為自己已經酒醒了大半,卻不想才坐了五分鐘車,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下了車后,他蹲在路邊,對著下水口干嘔了好一會兒。他的胃已經空了,只吐得出胃酸,模樣無比狼狽。
“很不舒服?”鄭尋千蹲在他身旁問道。
景添低著頭,抬起手來推他:“你別看。”
鄭尋千捉住了他的手,繼續問道:“除了想吐,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景添吐得眼淚汪汪,卻依舊不老實:“你回去,不要你看。”
他現在的樣子一定很丑,很丟人,還很惡心。
可鄭尋千就是不走。
他依舊蹲在原地,抬頭對著景添身后的人說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有我看著他。”
景添聽見后大喊:“楊悅你不能拋棄——”
最后一個“我”字還沒吐出口,他戛然而止,又埋頭干嘔起來。
楊悅嘆了口氣:“你陪著他,我去便利店給他買瓶水吧。”
鄭尋千點頭:“也好。”
“那我……”舒梓欽才剛開口,還未說完便被楊悅打斷了。
“你回去吧,留著也沒用。”
舒梓欽陷入了沉默。
楊悅說完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走了兩步,停了下來,回頭看向跟在他身后的舒梓欽:“你宿舍不是這個方向吧?”
“……太晚了,”舒梓欽說,“很容易遇上危險的,我陪你吧。”
楊悅哭笑不得:“能有什麼危險啊?我又不是女孩子。”
舒梓欽想了想:“萬一有人認錯呢?”
“……”
他們還沒走遠,景添剛吐完一波正在休息,聽見了這段對話,“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你消停一點吧!”楊悅指著他大喊。
鄭尋千搖頭嘆氣:“都是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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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回到寢室樓下的時候,已經過了門禁時間。
舍管阿姨對他們進行了嚴厲的批評,記下了他倆的名字,并且禁止不屬于這棟樓的鄭尋千上去。見景添實在無法獨立行走,她又有些擔憂,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楊悅不好意思告訴她景添是喝多了,只能打哈哈,表示明天再說。
“他是不是發燒了呀?”舍管阿姨憂心忡忡,“腦門摸著滾燙滾燙啊。”
還沒離開的鄭尋千聞言立刻把手貼在了景添的額頭上,很快皺起了眉頭。
他問楊悅:“你們宿舍有溫度計嗎?”
楊悅搖頭。
方才還很嚴厲的舍管阿姨此刻變得極為熱心:“我幫你們去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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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添的胃一直隱隱作痛,腦袋也昏昏沉沉。
他以為,這只是因為自己醉了。
等量過了體溫,大半夜的被又一次架到校門口塞進出租車,他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問題可能比想象中更嚴重一些。
楊悅沒有跟來,現在,車里除了司機,就只剩他和鄭尋千兩個人了。
鄭尋千怕他暈車又會想吐,出發前特地問舍管阿姨要了個袋子,讓他拿在手上。
司機怪緊張的:“我的車剛做過清潔!”
景添閉著眼搖頭:“我不想吐了,我肚子疼。”
“你真不該喝那麼多。”鄭尋千說。
景添委屈:“都怪你。”
鄭尋千恐怕并不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卻也不反駁,淺淺地嘆了口氣后摟著他在他背后輕輕地拍了拍,又把他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別說話了,睡一會。”
第49章
酒醉和高燒的感覺有點像。
暈暈乎乎,仿佛坐在船上,腦門發熱,思考不順暢。
大半夜的醫院只有急診,沒法立刻做診斷,只能先做些應急處置。
一番折騰過后,等終于掛上水,已是凌晨三點半了。
景添靠在輸液室的躺椅上,很快昏沉沉睡了過去。